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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朋友的詭異前男友》續篇,或者該說是阿真視角的番外。

然後這是個笨蛋x笨蛋的故事。狗血非常大碗不用錢!

Boy's Love取向。不懂何謂BL的朋友請小心勿踏入。已盡告知責任,被炸到恕不負責,非常感謝嗚呼呼~

 

 

 

但僅僅擁有這樣的好友,窩心的家人對阿真來說卻不夠。不夠。

 

他莫名的渴望愛情。渴望著。

 

到底為什麼會這麼想要擁有一個人呢?擁有一個可以跟自己真心相待,讓靈魂感受到共鳴的人呢?說來可笑又丟臉,阿真內心總是追求著一份純愛。是的,他好想要一個美好的戀人。

 

有時他在夜深人靜會想著。是因為自小沒有父親?是因為長久看著母親一個人孤單的努力維持家庭的生計?是因為初戀太過破碎太過傷心?到底是些什麼原因造就他如此渴望愛情。

 

他想著分析著,但終究分析不出來。人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謎團,理性上可以分析自己,但感性上卻無法追根究柢的弄明白自我的絲絲毫毫。就算聰明如他,也無法徹底瞭解自己。也或許,是他不想要真正瞭解自己。

 

第四任感情結束一年多後,他徹底的恢復成從前的他。那個帶給眾人歡樂,善良聰明的他。但同時他也知道自己變了些。

 

以前他也常上夜店,常跟朋友出去玩去喝酒,但他不會像現在這樣,跟人一夜情,在夜店中隨便跟人舌吻撫摸擁抱。

 

有幾個朋友說他變了,「怎麼那麼開放啊?以前你超像聖女貞德的。」、「對啊,你以前很難把欸,根本不跟人隨便玩的,怎麼現在這樣,看開了喔?」、「情傷果然會改變一個男人啊……」

 

朋友調侃他,他也只是笑笑。

 

他知道自己在享受小小的墮落。

 

他不敢讓野冶知道他這樣墮落著──但他猜野冶應該隱約知道。

 

他知道自己在追尋一些他自己無法得到的東西。

 

他不敢讓野冶知道他在追尋這些東西讓他內心好苦──可他猜野冶應該明白。

 

從前他不會隨便跟人亂搞,他跟大家都很好,但他有自己的底線,可現在他卻莫名的覺得無所謂了。

 

他不想讓野冶知道他在跟人亂搞──不過他想,野冶知道的。但他就是這樣包容他善待他。

 

野冶的溫柔有時讓他覺得痛苦。阿真有時會想,這樣的好兄弟讓他感激又讓他害怕。

 

因為好寂寞。好寂寞。他的心太冷了,冷到身體去了。有太多時候他想要讓別人溫暖他。可是好兄弟的溫暖不能填補啊。不能填補他內心最想要的。

 

一夜情又怎樣?阿真知道他想要的話,隨手一勾就有人會醉在他的懷裡。他可以縱情的享受。他也就這樣放任自己享受了。

 

雖然隔天起床時他總是會有些後悔。雖然他回到家看到野冶溫柔的面容時就會覺得有些心虛。

 

他不該這樣的。他知道,他知道,他知道。但他又無法不去做。

 

因為他真不知道怎麼壓抑自己的寂寞。

 

因為他不可能,讓自己的好兄弟來填補這份寂寞。

 

為什麼在一個這麼大的城市裡要尋找真愛這麼困難?有好幾次他都想著這次一夜情的對象會不會就是他的真命天子,但事實證明都不是。昨夜跟他瘋狂激烈做愛替他口交叫他用力操自己的人其實不過都是另外一個孤單寂寞的傢伙。

 

一個孤單寂寞的人碰上另外一個孤單寂寞的人,不可能變做兩個不孤單寂寞的人。一加一不會永遠等於二。

 

人類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群體。不可思議。

 

如果我們有時候可以像動物一樣就好了。阿真想。

 

到底為什麼要找到一個讓我覺得「啊這傢伙在發光」跟「他也覺得我在發光」的人那麼難。那麼難。

 

而就在這時候,阿真遇到了那個少年。

 

又一次在夜店跟人亂喝的時候,少年蹭到阿真旁邊。他看起來沒滿十八歲,不知道怎麼混進夜店裡的。

 

少年長的很漂亮。對一個男性用漂亮來當讚美實在不知道對或不對。但阿真看見少年的當下只想得到這樣的形容。白皙的肌膚,大而微微上揚的眼睛,小巧挺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看來有些無情,五官非常漂亮的一個少年。

 

他嘴角的笑那麼甜美,黑黑細軟的頭髮貼著他小小的腦袋,看起來真可愛,好像隻小貓一樣。

 

阿真敢說,在這現場的男人大概有一半都想餵這少年喝牛奶。

 

但少年選擇了阿真。

 

「嘿。」少年軟軟的勾住他的手臂,在他身上蹭著。他跟阿真說,「我餓了。」

 

「你總是這樣要別人請你吃飯嗎?」阿真笑了,少年看起來又漂亮又聰明又──性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特別的氣質讓阿真有些興奮。少年令他想起他破碎甜美的初戀。當年的小然學弟有些像這少年。他們身上都有種魔幻的氣質,讓人感到心跳加速,感到一陣緊張,卻又興奮。

 

「嗯啊。」少年輕輕的笑著,用著臉頰蹭著他的手臂,在這樣熱鬧的夜店中少年的體溫卻是冰涼涼的,「你要請我吃飯嗎?」

 

「好啊。」阿真想也沒想,就回答了。

 

然後他帶著少年離開,然後他帶著少年去他最喜歡的排骨店。

 

開很久的老店,只賣排骨飯,魯肉飯跟貢丸湯。每天從中午十二點營業到凌晨三點,生意興隆的可怕。排骨好吃的可以讓死人從墳墓中跳出來。

 

「喔,排骨。」少年看見髒髒舊就卻人很多的老店笑了,「真是新鮮的地方。」

 

「要不你平常都去哪?」

 

「唔,大部分人都帶我去很貴的地方。」少年聳聳肩,無所謂的說著,「但我喜歡排骨。不錯啊。」

 

阿真也笑了,他揉揉少年的頭,幫他點了餐,兩人一起坐在靠近馬路的餐桌吃著。

 

吃完後,阿真帶著少年上了旅館。他們做愛。做愛,做愛。

 

做愛真是個奇妙的字眼,阿真想。做做做,但沒有愛也是能做。也是能性交。

 

少年的身體很慵懶,對性愛沒有很積極,可他的擁抱讓阿真覺得很舒服。他們輕輕的接吻,少年被他舔著的時候咯咯笑著,在高潮的時候細聲尖叫。

 

那真的是很舒服的性愛。阿真做的很盡興,卻又很奇怪的很冷靜。

 

他對少年沒有一點心動,但他擁抱他覺得很快樂。好像這一年多來內心的陰暗都被驅散似的。他舒服,他的身體很快樂。但他卻很平靜。

 

「嘿,我沒地方住喔。」做完愛後,少年摸著阿真的頭髮,低聲說。

 

「……住我那邊吧。」阿真擁著少年,感受著內心平靜時不知為何突然想到野冶。

 

真奇怪,他其實一直想到野冶。

 

曾經他們高中時野冶的身體也像少年一樣,這樣軟軟的,看起來細細的。其實野冶現在也是這樣,好像吃不胖一般。

 

為什麼會想到野冶呢?阿真沒有想太多,他只是親了親少年的頭髮。他想,暫時擁有一個固定的情人也不錯。

 

本能的他知道,他跟少年的關係不會長久。

 

他莫名的覺得什麼也不在乎著。

 

他只是需要體溫。而少年恰好符合他的需求。而他也符合少年的需求。

 

就是這樣。

 

原來我終究成為一個不美好的人了。在閉上眼睛時阿真想著。好想笑。

 

 

* * *

 

在帶少年回家前,阿真才知道對方不是真的沒有地方住,只是那兒環境有些差。因為他說要回家拿行李。阿真好氣又好笑的捏捏少年的臉:「你不是說沒地方住嗎?」

 

「那跟沒地方住沒兩樣啊。」少年聳肩笑笑。

 

阿真原本還不相信,但看了少年棲身的地方,想想還是決定把人帶回家。

 

「對吧,跟沒地方住沒兩樣。」少年拎起自己少少的行李時笑了,對阿真又說了一次。

 

阿真沒有反對。他只是想著,該怎麼跟野冶解釋他撿了一個這樣的……男朋友。

 

他知道野冶不太可能反對他,他就是那樣的好朋友。只要阿真幸福快樂,他不會反對些什麼。

 

但他還是有些莫名的心虛。因為他從沒有讓人侵入他們兩個的住處。他知道野冶不會在乎這些,但他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習慣,他不帶情人、一夜情對象回家過夜。因為那是他對野冶的一種尊重。那也是他把那個住處當成避風港的一個對待方式。

 

可如今他卻自己打破了自己的規則。

 

而且他帶回的對象還不是什麼真正的對象,是一個他其實不怎麼清楚背景身分的少年。

 

少年隨口說了一個名字,很明顯就不是真的,連他掏出來的身分證看來也假假的。但阿真沒有捅破,也沒有追問。

 

這時候他的確就是個聰明人。有些事情不問不清楚裝作不知道比較好。知道太多的事情並不會活的比較開心。反正他只是想享受一段沒有負擔的關係。少年跟他都是這樣。阿真想──啊,如果他在以往的戀愛中腦袋有這麼清楚就好了。

 

這樣的舉止讓他更明確的知道,他正在小小的,悄悄的,放縱著,墮落著。

 

「但我也沒有什麼不對。因為這孩子的確需要一個好的住處。而我恰好可以提供給他。」阿真又這樣說服自己。

 

然後如他所料的,野冶沒有反對。他看著阿真的眼神一如往常的溫柔。只是在少年進房休息時野冶踹了他一腳。

 

「吃這麼幼齒的你丟不丟臉啊。」野冶說,嘲笑著他。但嘲笑完後又搥了他一拳:「是說……你要小心點。」

 

他的臉上有著關心,舉止也是:「要多保護自己,雖然懷疑人不好但你也不太認識對方,你啊……」

 

野冶的關心好真誠,好窩心,好讓人感動。但阿真在那瞬間覺得他的心抽痛了一下。不是被關心時感到內心愉悅的那種疼痛。而是有種莫名發苦的痛。

 

啊,你就是這樣。阿真好想苦笑。

 

你總是這樣。你都不會先罵我,你不會隨便苛責我,你就是這樣守護我。你都要把我寵壞了,我的好兄弟。

 

多奇怪。他明明是那麼害怕讓人失望的人,他分明是那種討厭別人責罵自己的人,可很多時候他會期望著野冶罵他、拍打他。野冶罵他的時候聲音不會特別的凶狠,因為他本來就是個兇不起來的人,他拍打的動作也總是很輕,好像怕會拍壞他一樣,阿真一直都知道的,野冶對他的小心翼翼,對他的溫柔,他是這樣好的好兄弟,好朋友。

 

他多喜歡野冶這樣對待自己──大概是因為被責罵被拍打著,會讓他有種,自己真的被野冶深愛著的錯覺──多可怕的錯覺。

 

他怎麼能夠擁有對方好朋友的資格又奢望擁有對方愛著自己的證明呢?為什麼要這麼貪心呢?阿真有時真害怕自己的情感。人真是貪婪。真是貪婪。

 

跟野冶談完後阿真回了房間,少年已經洗好躺在床上等著他,他有些濕的黑髮在燈光下發亮,他貓眼似的大眼睛瞧著自己,裡頭像藏了一千萬個秘密。

 

那夜他又跟少年做愛。做愛。而做愛的時候他常常想起野冶。

 

想起野冶的關心,野冶的責罵,野冶的陪伴。

 

想起野冶對自己的外貌總是有點自卑,像今天,他又自卑了──在他看到少年時,阿真敏銳的察覺到野冶似乎有些羨慕少年的外表。你羨慕什麼呢?他好想問野冶。很多次,阿真都想跟他說,不會啊,你很可愛。你非常可愛。

 

在少年的身體裡高潮時他想──「你真的很可愛。如果你不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我會追你。」

 

我會追你。

 

* * *

 

少年住了下來,安靜的,乖巧的,跟在夜店時不太一樣,跟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不太一樣,他從一隻有點野的小貓變成乖巧的家貓。最叛逆最壞的時候就是在床上,他真是個好床伴,且平常乖巧的讓人愛憐。

 

他在阿真要出門上班前還賴在床上,慵懶的給他一個飛吻,會在阿真回來時軟軟的蹭過來要抱抱,偶爾幫他搥背,常常對他撒嬌,少年真的是個讓人滿意的小寵物。

 

是的,他把當他小寵物看待。而少年並不不反抗這樣的地位。他有時在床上會故意喵喵叫,像真把自己當隻貓。

 

阿真照顧他照顧的很開心──因為照顧著他他就有理由讓自己忙碌,讓他的大腦忙碌讓他的身體忙碌,讓他不會再想些有的沒有的。

 

跟少年同居的日子裡,野冶有些沉默,他很體貼的把房子大半空間讓給阿真跟少年相處。他偶爾也會跟少年說話,但大都是隨口聊聊,他非常能抓到如何跟朋友的情人相處到如何程度。這樣的體貼讓阿真覺得感謝卻又覺得胃部灼燒。

 

他們相處依舊,但明顯可以說話碰面的時間變少了。就好像他從前跟每個人戀愛交往時一樣,野冶總是不會去計較他跟情人相處的時間比較多──本來就是這樣,男人有衣服時就會忘了手足,該是這樣的。

 

可他又想多跟野冶相處。

 

阿真厭惡自己,無比厭惡。但他知道他這份感覺無人可以訴說──因為他最好的朋友他也無法說。

 

少年好像知道些什麼,在有時候他們做愛時少年會故意叫的很大聲,結束時他會吻著阿真的頭髮,靈動的雙眼內帶著不知道該是嘲諷還是同情的笑,「欸,你好可憐喔。」

 

他這樣跟阿真說。阿真聽到這句話只會選擇閉嘴。因為他是個聰明人。

 

聰明人往往知道哪些話可以回應,哪些話不能。哪些事情可以討論。哪些不行。他是最知道這點的聰明人。

 

「小傻瓜。」明明比阿真年紀小,但少年卻會這樣說,在高潮結束時,他溫柔的吻著阿真,那樣的溫柔是阿真在其他情人身上沒有得到過的,那種慈悲的溫柔,「傻瓜。」

 

阿真永遠不會去問清楚少年口中的涵義是什麼。他告訴自己。永遠不會。

 

「傻瓜啊……你是,我也是。」在最後一次見到少年,他們最後一次做愛時,少年對他這樣說。

 

但那天阿真並不知道是最後一次。

 

隔天他要出差,去南部三天,參加廠商的座談會跟談新產品的案子,要離開前他跟少年瘋狂的做了幾次,少年騎在他身上,射了他一肚子的精液,他把精液畫在阿真的胸膛上,笑得好甜。

 

「大傻瓜。」少年抱緊他,親了親他的鬢角。

 

然後,在他回家後,少年不見了。什麼也沒留下的離開了。

 

阿真也管不了什麼少年不少年,因為他眼中只看到被打成重傷的野冶。

 

* * *

 

阿真覺得自己要瘋了,要瘋了。他腦中好像住了一個怪物。他把野冶送進醫院,聯絡了他的父母,也告訴自己這邊的家人發生了些什麼事情,這段時間他都很冷靜。他腦中的怪物在嘶吼,但他表現出來的一切都那樣冷靜。

 

他對野冶的親人道歉,但野冶的爸媽沒有責怪他,他們一家子一向都是這麼好的人,只有野冶的哥哥受不了的輕打了他一拳,「你啊,我弟真是對你掏心掏肺。」,那樣輕的一拳,卻讓阿真覺得好痛。

 

反倒是姐姐氣的對他又罵又捏又揍,母親被他嚇的一直掉眼淚,讓他歉疚的不得了。「你啊……」媽媽看著他,想罵又罵不出口,心疼的揉了揉他的臉,摸了摸他的頭。

 

沒有什麼人苛責他,可他卻恨死自己。

 

恨死自己。

 

野冶身上的傷按照醫生說的是大半都不嚴重,只是看來嚴重而已,除了骨折的右手跟輕微骨裂的左小腿。

 

這樣還叫不嚴重嘛?阿真覺得好笑,可醫生還在笑「被人揍還只有這樣的傷算不錯了啦。」

 

那瞬間阿真真想揍醫生幾拳看看──但他沒有做,他知道那只是牽怒──他對自己的憤怒。

 

野冶睡了好久,睡到他的父母家人都先離開了,阿真還是在床邊守著他。躺在病床上的野冶看起來很嬌小,他本來就是個身高普通身材偏瘦的男人,但此刻身上包紮著,穿著病人服臉色憔悴躺在床上的模樣讓人看了好心疼。

 

阿真盯著他看,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盯到什麼時候,他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弄不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但這瞬間他真想用力抱住野冶。

 

只是抱住他就好,然後吻他,吻他──這樣的念頭令他害怕。他不能這樣對自己的朋友。不可以。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有這樣的念頭了?阿真看著野冶想著,好像是那半年吧。被第四任拋棄後的那半年,他人生最平靜的半年。他開始有這樣的念頭,一開始很淺很淺,淺到他以為是自己對自己開的玩笑,但不是,一點一點的,他發現自己居然對野冶有些動心,這樣的想法讓他想殺死自己。

 

他怎麼能,他怎麼可以,他不能夠。

 

他對誰都可以動心,但就是不能對野冶。

 

因為他對他來說是這麼重要,他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是異性戀。他,他,他──

 

「哟,好兄弟……」野冶醒了,在他正面對自己內心怪物時,他醒了,溫柔的眼神不帶責怪,他說,「你看起來好憔悴喔。」

 

他沒有責怪我。他把我當兄弟。他對我多好。他,他,他。

 

阿真那瞬間覺得自己可恥的該下地獄,該下地獄。

 

他費盡千辛萬苦,才說出一句話,對不起,對不起。他哭了,他無法克制的哭了。為了自己不該有的齷齪心思,為了自己讓野冶遭受這些,為了自己永遠永遠不能得到的「啊這傢伙在發光」的人,他多久沒哭了,他想,但他停不下。

 

野冶有點嚇到的睜大眼,隨後他笑了,那麼溫柔的笑。

 

「傻瓜啦,兄弟間說什麼對不起。」他捏了捏阿真的臉,邊捏邊叫出聲,因為他一動就痛,那真是最世界最溫柔也最折磨人的撫摸,阿真只覺得他心臟發熱,他內心的怪物在嘶吼。

 

「別哭了啊笨蛋,我現在可沒力氣推你去盪鞦韆。」野冶說。

 

啊,鞦韆。他想起第一次初戀的事情。但那又怎樣呢?那已經都不重要了。他只是死死盯著野冶看。他的臉上有瘀青,嘴角被打到紅腫,他看起來好可憐,又那麼可愛。

 

那麼可愛。

 

他多想吻他。多想。多想。

 

「幹嘛一直看啦。」野冶不懂他為什麼這樣看著自己,有些害羞的扭了幾下。

 

阿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無意識的說出口:「看我的好朋友啊……」

 

是啊,我的好朋友,我的好兄弟。你,你,我最重要的人。

 

他想,內心的怪物像在哭泣。他禁不住的抱住野冶。他還有抱住他的這點權力。

 

「笨蛋。」野冶罵了他一聲,那樣的責罵又溫柔又美麗。

 

救贖了他。

 

是的,救贖了張毅真這個人。

 

我會當你一輩子的笨蛋兄弟,野冶。野冶。他想。

 

* * *

 

接下來的幾個月,阿真決定當作他這輩子最美好的回憶。野冶因為骨折受傷需要他的照顧,他不讓野冶的家人來接手照顧,他對所有人說那是他的責任──是的,的確是他的責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他的私心。

 

他用照顧的名義幾乎把野冶當嬰兒在對待,他抱著他在小小的租處走動,替他洗髮洗身體,替他煮飯洗衣服,餵他吃飯,疼愛到野冶都快受不了。

 

「你好煩喔!我又不是殘廢!」野冶用沒受傷的腳踢他,用沒受傷的手捏他,可愛到讓阿真受不了。

 

「哈哈哈你就是小殘廢小殘廢。」他用白癡的態度回應著野冶,野冶絲毫沒有懷疑他這麼體貼的舉動是為何,他是那樣真心全心的信任著阿真,把他當最重要的朋友。「認命吧小殘廢,讓我好好照顧你。」

 

「白癡欸你……」野冶大笑,笑顏可愛的讓阿真覺得難受。

 

哪個男人會懷疑自己的好兄弟好朋友對自己有私心?阿真想,真可怕啊。他原來是這樣噁心的人,這樣虛假的人。原來他自己想要可以如此的偽裝。

 

他抱著野冶走動時真希望時間能停留在此永遠不要走。就這樣停住好了,這樣美好的時間。

 

但不可能的,這世界上最殘酷無情的就是時間──甚至也可能是你的朋友──在照顧野冶一個半月後,野冶貼心的問他說,要不要跟朋友出去玩。

 

你之前不是常去夜店什麼的嗎?你要出去過夜也沒關係啦,我一個人在家也可以喔。野冶好貼心。阿真看著他這樣講,卻覺得有些傷心,明明是這麼溫柔體貼的話,但聽在他耳中卻覺得這是世界最殘忍無情的話語。

 

我誰也不要,我只要你,他多想講出這句話。但不能。

 

「笨蛋,少爺我身價高的很不會因為這陣子沒出去打獵小兔子們就忘掉我的。」他還有心情跟野冶開玩笑,他覺得自己也是挺厲害的。

 

越照顧野冶,越與他親近,阿真就越覺得痛苦。

 

我要快點忘掉才行。幫野冶吹完頭髮,帶他去房間讓他睡著後,看著他拿掉厚重眼鏡下的白淨睡顏,阿真想著。

 

我要快點找個人溫暖我,忘掉這份感情才可以。

 

要不怎麼對得起野冶。他小心的撫摸著野冶的臉,心想,明天該去買隻雞的,替他熬個湯,他太瘦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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