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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無能了所以變成下之一…… 

靈感是來自PTT-BG板的「我的詭異前男友」一系列文章。但這邊的詭異程度又不太一樣。

 

然後這是個笨蛋x笨蛋的故事。狗血非常大碗不用錢!

 

Boy's Love取向。不懂何謂BL的朋友請小心勿踏入。已盡告知責任,被炸到恕不負責,非常感謝嗚呼呼~

 

野冶做了個夢。他很清楚自己在做夢。

 

會知道這是夢,是因為阿真左邊三個前男友右邊又三個前男友,他們七個人排排站笑的好燦爛。這樣可怕的畫面想也只有夢中才會出現,野冶看著前面七個人,發現一件可怕的是,阿真跟六個前男友穿著紅橙黃綠藍靛紫七色彩虹般的衣服。上頭寫著我們都是GAY。我的老天啊,野冶摀住臉,想這是什麼怪夢。

 

阿真在夢中開心的抱著前男友們──可怕的是他的手變成跟海賊王的魯夫一樣像橡膠似的伸得很長把男友們都抱住了。

 

阿真說:「野冶,我決定跟大家復合了!大家都需要我!」

 

需要你個大頭。野冶記得夢結束的那個畫面是他不知道怎麼飛踢的一腳踢中阿真的臉。

 

野冶起床了,他起床時發現三件事情。

 

一是,慘了他遲到了。二是,他睡在阿真床上。三是,呃,好尷尬。

 

野冶呆呆的躺在床上,想著現在是要先滾下床還是要先想好如何打到公司不被老闆臭罵一頓。還有他想著那個夢這輩子最好不要再做第二次比較好。

 

「野冶?你醒了沒?」阿真開了門探出頭來,如常的態度如常的笑著,好像昨天沒失戀沒被人甩沒被人騙五十萬。

 

「……嗯,我醒了。」野冶轉了頭看向阿真,看到那傢伙很正常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覺得眼睛好痛。「臭魯夫花心阿真。」

 

阿真一臉你睡傻了的表情:「啊?魯夫?花心?!」

 

「沒什麼啦……」野冶嘆了口氣,「沒什麼。我作夢而已。」

 

「喔,醒了的話快起床吧,我把早餐煮好啦,還有我幫你打去公司請假了。」阿真走到床邊,揉了揉他的頭髮,「你睡好死,叫都叫不醒。而且我看你眼睛很腫想說你應該不想去公司吧。」

 

「……眼睛腫還不是你害的。你也請假喔?」野冶沒有閃開阿真的手,他閉起眼,感受著對方撫摸他的感覺,想著原來眼睛會覺得痛原來是因為眼睛腫的關係。

 

「是啊,呵呵,我害的,對不起。今天我也休息啦。我們都好好休息一天吧。」阿真摸著摸著坐到了床邊,好像摸上癮似的又捏了捏野冶的臉頰,「你還閉,別再睡了啦,都要中午了。」

 

「呵屁……讓開啦我要去廁所。」野冶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阿真摸他的舉動讓他胸口發燙,心跳亂跳,他睜開眼不太敢看向阿真那裡,有點煩躁的他跳下床,衝向浴室。

 

在浴室裡冷靜了老半天,野冶拿著濕毛巾敷著眼睛走出廁所,就看見阿真已經把早餐都拿到客廳的桌上。

 

「你眼睛真的很腫欸。都不知道你這麼能哭。」

 

「就說是你害的……啊!手工蛋餅!」有一肚子牢騷跟尷尬還有莫名其妙的情緒都在看到桌上的超厚大蛋餅煙消雲散了,野冶幾乎是三步併作兩步的衝到桌子旁,「你好久沒做了!」

 

阿真的料理中野冶最喜歡的就是他自己手揉的蛋餅皮加上兩顆蛋跟一堆料,不過因為嫌蛋餅皮麻煩阿真很少在做。

 

今天野冶一看就知道裡頭夾的都是他喜歡的料,一堆玉米鮪魚加培根跟起士。肥死人對腎臟也不好的吃法,但野冶愛死了。

 

「對啊,你最喜歡吃的。」阿真好笑的看著野冶連毛巾都丟一邊,立刻端坐的樣子,「還有手工豆漿喔。你喜歡的那間,我早上去買的,還是熱的。還有肉包喔,跟韭菜盒子,你多吃點。」

 

「……少討好我了。我還沒原諒你。」野冶夾起一塊蛋餅,用力咬下的同時瞪了阿真一眼。

 

阿真笑笑的坐到他旁邊,「我沒有討好你啊。我是感謝你。」

 

「少來。」野冶哼了聲,悶頭吃著,蛋餅皮很香,有著炒香的蔥跟厚實的口感,他知道阿真如果要做這個餅皮要花不少時間,每次阿真惹他生氣的時候都會這樣,想辦法討他開心。買他喜歡的肉包,買他喜歡的豆漿跟韭菜盒子。

 

阿真會在旁邊看他吃,他知道野冶吃不完那麼多,最後他會幫野冶吃完剩下的。

 

阿真很了解他,對他很好,阿真是他的好朋友,他總是記得野冶的每一件小事。

 

但就是阿真這樣的溫柔讓野冶有時候會有些受不了,尤其是現在。夾起韭菜盒子咬下去的時候野冶覺得他要被韭菜的味道薰到想哭了。這笨蛋啊,明明應該是他比較難受因為又被人甩了,這次還被騙了那麼多錢,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阿真在照顧他呢?

 

這笨蛋。又咬了一口肉包,野冶覺得生氣的時候又感到疼惜,但更多的是好想揍這傢伙兩拳的衝動。複雜的情緒就像韭菜盒子跟肉包還有鮪魚玉米培跟起士蛋餅混在一起,還要加口豆漿。

 

「我是真的很謝謝你啊,野冶。」阿真安靜坐了好一會,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抱歉,每次都讓你這麼擔心。」

 

「抱歉的話我已經聽過太多次了,笨蛋。」野冶很想叫他不要摸了眼睛會燙死。

 

「嗯……」

 

「我知道你是個好傢伙,所以你可以忍受別人對你的傷害,我也知道你也不想一直遇到些奇怪的對象,但是我不想看你再這樣下去了──啊啊不對!可惡!我們幹嘛吃個早餐談這麼嚴肅的話題!」野冶又咬下一口蛋餅,伸手拍掉阿真的手,「還有別摸了啦你是怎樣!」

 

「喔……」

 

「還有快吃!不要一直盯著我吃東西!開電視!」野冶受不了今天早上感覺有點奇怪的阿真,雖然說不出是哪裡怪但就是覺得怪。

 

阿真摸摸鼻子,沒有再說話,乖乖的打開電視跟著野冶一起吃。他們看著新聞看著昨天晚上連續劇的重播,偶爾屁話幾句,但就是沒再提到前男友什麼的話提。

 

等吃完後阿真收走盤子去洗,野冶想了想跟著到了廚房,他看著阿真洗東西,順手幫他沖著碗盤。

 

野冶喊了聲:「欸。」

 

「嗯?」阿真很仔細的刷著盤子,他在某方面很有潔癖。野冶很喜歡看阿真刷東西的動作,寬大的手小心的動作著,很可愛。

 

「等下我們一定要去警局。還有,要跟你媽講。」野冶說,「你不准說不。」

 

「嗯。」阿真笑了笑,「嗯。聽你的。」

 

「……還有啦。」

 

「不管怎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雖然你每次都笨的要死被人騙被人辜負。可是我一定會陪在你身邊的。直到你找到一個真正的好情人。」野冶說著,他盯緊著阿真的手,覺得自己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真偉大。「誰叫我是你兄弟。」

 

「……野冶。」阿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幹嘛。」

 

「你真好。」他說,然後把滿手的泡沫弄到野冶的鼻子上。

 

「靠你髒死了!」野冶大叫,阿真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笑聲好爽朗,一點都不像昨天被拋棄的傢伙。

 

* * *

 

野冶原本以為他可能要把阿真綁起來加打昏才有辦法把他拖去警局。可出乎意料的是阿真這次半點掙扎也沒有。

 

他乖乖的跟著野冶到了警局,然後被警察們關切又叨唸了一番,備案的過程中阿真一直笑笑的,就算被警察虧說五十萬一口氣交給別人也不肉疼他還是笑著。

 

野冶原本還擔心阿真不好意思或是不敢說出他是怎麼被騙走那些錢的,但阿真很坦然的交待了一番。而不知是看的太多,警察對於阿真被騙的過程沒啥反應,對於阿真一不小心說出自己是Gay這件事也沒啥反應。

 

人很好的警察伯伯只是嘆氣,說真不知道今天被騙錢的是誰,感覺上旁邊臭著臉的野冶還比較像被騙錢的那個。然後還跟阿真說以後別那麼傻了啊小子。那騙你的傢伙很像慣犯啊,錢追不回來的機率很大喔。

 

「沒辦法,都被拿光了,一直想著也沒用。」阿真摸摸腦袋,笑的傻呼呼,警察看了直搖頭,說一個帥哥這麼天真真不知道是好事還壞事。「拿不回來就當學了個教訓吧,謝謝伯伯。」

 

「白癡。」野冶在旁邊受不了的輕罵。

 

阿真應該是有聽到,但他還是傻笑著。

 

傻瓜之王啊傻瓜之王。野冶在心中恨恨的唱著。

 

而這個傻瓜之王也不用野冶再多罵幾次了,野冶打算拎著阿真回老家,讓他嚐嚐被家人圍攻痛罵的滋味。

 

阿真聽到要回家臉都發白了,可是野冶不給他任何抵抗的可能。

 

他想,他不能再這樣寵阿真了。不能再這樣放任他下去了。有一次就會有兩次,更何況阿真有六次之多,雖然每次經驗都不一樣,但難保將來不會有第二個小凜。

 

野冶覺得這不是應該瞞著家人的事情。阿真雖然是可以自我做主的大人了,但是這件事情很嚴重。還是要給他一個教訓。

 

阿真哀嚎著說好兄弟別這樣,先讓他冷靜一段時間好好想想要怎麼講吧?!野冶冷冷的回著就是好兄弟才該這樣,「拖越久你越講不出口。笨蛋。」

 

「別這樣我覺得我是回去送死……」

 

「如果不是好兄弟管你去死。」野冶一邊說一邊用力抓住阿真的手,毫不猶豫的招了計程車,還叫阿真記得付錢。

 

他們到阿真家時已經傍晚了,阿真媽剛回到家,姐姐跟弟弟也都在看電視,原本大家還很高興他們回來的,阿真還拎了珍珠奶茶要給大家喝,阿真的姐姐一邊喊著我快要拍婚紗了不能喝啦但還是一邊把珍珠奶茶接了過去。

 

氣氛非常祥和。野冶一邊在心中唸著阿彌陀佛,一邊戳了戳阿真。

 

阿真為難的扭了扭,阿真媽問說怎麼突然想到回來?今天家裡沒什麼菜的。

 

野冶又戳了戳阿真。阿真繼續扭著。扭到阿真媽發現不對勁。母親不虧是母親,馬上就發現了不對。

 

阿真媽媽原本笑著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她看看阿真,又看看野冶,說:「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事情了?阿真。」

 

阿真沉默了,阿真又被野冶戳了,阿真被媽媽姐姐弟弟還有野冶四個人瞪著看。

 

阿真最後還是摸摸鼻子乖乖把事情說了出來。

 

而把事情說出口後,阿真的家人們都安靜下來。

 

阿真的媽媽有些傻了,她不敢置信這個兒子是自己生的,怎麼可以如此蠢如此白癡如此傻。

 

「我是不是應該把你拖去山上給你爺爺教訓一下?」阿真媽暈了暈,坐到沙發上,搖頭又搖頭,嚇得阿真忙跪到旁邊又是奉茶又是搥大腿。

 

阿真的姐姐怒了,直說那五十萬還不如給她結婚的時候用,這個弟弟真該找個颱風天丟去給瘋狗浪捲走,何必讓爺爺費心?!還有記得被捲走前剩下的錢記得交出來,一半當喪禮費用一半給姐姐用!

 

阿真的弟弟沉默了,因為家裡兩個女王大人非常憤怒,尤其是阿真姐姐罵起來像機關槍似的半秒也不停,太嚇人了。

 

他連吭聲都不敢,默默的退了開來,臨走前拍拍阿真的肩膀以表安慰,順便把野冶拎走兩人一起躲進房間裡頭喝珍珠奶茶。

 

「給你,野冶哥。」阿真的弟弟阿明幫野冶把吸管戳進去。

 

「喔,謝謝。」野冶接了過去,跟阿明兩個人坐在地上,默默的喝著珍珠奶茶。

 

阿明邊吸邊拿了漫畫出來看,他還問野冶要不要,野冶搖頭拒絕了。

 

一顆珍珠咬咬咬。阿真你這智障白癡讀大學白讀了!第兩顆珍珠咬咬咬。媽這個兒子丟掉啦每次戀愛都亂七八糟搞成這樣是怎樣啊?!第三顆珍珠咬咬咬。啊媽對不起妳不要哭我錯了真的對不起。第四顆珍珠咬咬咬。你還好意思叫媽別哭?!還不是你讓他哭的你這蠢蛋智障!

 

野冶專心的吸著珍珠專心的咬著珍珠喝著奶茶,邊認真聽著阿真姐姐了不起的怒罵。

 

一個不小心十五分鐘過去了,野冶看外頭還沒有要結束的跡象,忍不住伸了伸懶腰換個動作。

 

「欸,野冶哥。」阿明弟弟專心的喝掉大半杯珍珠奶茶、看完一本漫畫後後戳了戳野冶。

 

「嗯?」

 

「你幹嘛還不跟我哥在一起啊。」阿明問。他問的好自然,就好像問野冶要不要去上廁所一樣。

 

「……」野冶被嗆了一下。

 

「你早點跟他在一起他就不會又搞出這樣的事情了吧。」阿明弟弟看了他一眼,很貼心的抽了幾張衛生紙給他,還從旁邊桌子上拿了罐沒開的水過來:「要水嗎?有礦泉水喔。」

 

「不用了、謝謝。」野冶看了看阿明弟弟,「呃,那個,阿明,你剛說啥?」

 

阿明看著野冶,然後摸摸鼻子又摸摸耳朵,又望望天花板,想了好一會,才說:「我說,嗯,你什麼時候要跟我哥告白?」

 

「……你知道喔。」看著眼前跟阿真很像的臉,野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冷靜。

 

「你是說知道你喜歡我哥這件事?」阿明問,又吸了一口珍珠奶茶。

 

「呃,對……」

 

「我知道啊。我們全家除了我哥外都知道。」阿明咬著珍珠,想想後歪著頭說:「除了我哥那白癡不知道,我們全家都知道。爺爺也知道喔。」

 

「……喔。」野冶靜了半晌,決定繼續吸珍珠奶茶。

 

「嗯,好吧。你不想談這件事情。」阿明又摸摸鼻子,也跟著吸珍珠奶茶。「唉,姐姐怎麼這麼能罵啊。」

 

「……我沒有不想談。」野冶放下珍珠奶茶,有點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坐下去,總有種四肢放哪裡都不對的感覺,「我只是有點嚇到。」

 

「啊,我以為你以為我們都知道啊。」阿明眨眨眼,表情很認真的說:「我真的這樣以為喔。」

 

……不,別這樣以為啊!在阿明跟阿真那樣相像的眼神注視下,野冶頓時感到無地自容的想要破牆飛奔而出。這到底是什麼羞恥的你問我答!

 

 

 

「呃。」野冶咬著珍珠,咬了又咬咬了又咬,咬老半天才吶吶的問著:「你們什麼時候知道的?」

 

「嗯,我想想喔……」

 

「呃,可以長話短說?」野冶希望阿明盡量說簡短一點要不他心臟大概會爆炸。

 

阿明搔搔臉,說:「喔,要長話短說的話就是,是老哥害你被人打一頓到住院那次吧。我們全家去看你剛好看到老哥抱住你,然後,看到你的表情啊,姐姐就好像被雷打中一樣跟我們說,『欸!野冶喜歡阿真那智障。』,一開始我還有點不可置信啦,媽媽好像很快就相信了,結果我觀察一陣子發現好像真的是那樣。再後來有幾次爺爺看一看也說好像真的是那樣……而且那次之後我們都以為你跟老哥在交往,還想說你們害羞不敢講。沒想到他又交男朋友,才知道原來你是單戀。」

 

「……謝謝你的長話短說。」野冶聽完好想要長長長長的嘆一口氣。太長話短說了。太長話短說了。真的可以不用這麼長話短說的。

 

他曲起膝蓋,覺得萬分羞恥的把臉埋進雙膝之中。好想逃走啊……明明不是該覺得害羞的事情,喜歡這種事本來就是無法阻止的,被發現又怎樣?但他就是感到有種莫名的害臊。

 

「那個啊,野冶哥。」阿明伸長了腿,放下了已經被他喝乾的珍珠奶茶,戳了戳野冶。

 

「嗯?」

 

「你覺得害羞的話我很抱歉啦,啊頭也不用抬起來,依照我對你的了解你現在應該羞恥的想死。」

 

「真是謝謝你喔。」野冶繼續把頭埋著,這下他覺得自己的耳朵都紅到像是熟透的番茄。

 

「爺爺媽媽跟姐姐也是覺得,你好像不想讓我們知道,所以就都裝作不知道。我們也常在想啦,你應該是不會跟哥哥告白吧。因為你總是表現出把他當做很好的朋友的那種樣子。」

 

「嗯……」

 

「我大學同學啊。綽號叫做阿朝。」

 

「啊?」

 

「也喜歡另外一個同學,綽號是柳橙。」

 

「柳橙跟阿朝很要好喔,跟你跟哥還滿像的。就是每天都要好來要好去,不過很明顯阿朝喜歡著柳橙,我們一部分朋友知道這件事情。可是柳橙完全不知道。我有問過阿朝為什麼不告白,阿朝跟我說啊,『告白就死定了。他把我當朋友。我不能告白。告白後連朋友都沒得當的話我不想要。』,聽到阿朝那樣說的時候我想到你跟老哥。」

 

野冶聽著聽著不知為何好想笑,「嗯。」

 

「阿朝常跟我說,他過一陣子就不會喜歡了,或許過一陣子他就會找到新對象了,要我不必想太多也不必管他。阿朝對柳橙很好,就像你對老哥一樣。看你們這樣,讓我覺得暗戀真是種了不起的感情。」

 

「嗯……」

 

「可是我覺得,柳橙跟阿朝有一點跟你跟老哥不一樣。」

 

「什麼?」

 

「柳橙跟阿朝真的永遠都不可能成為一對。但野冶哥你跟老哥不同。」

 

野冶愣了愣,抬起頭看向阿明。

 

「欸啊等下你不要抬頭,聽我講完。」阿明一把壓住他的腦袋,「不行啦看著你我也覺得怪害羞的講不出來啦!」

 

「你按太用力了!」

 

「啊啊抱歉──好啦那個、那個啊,嗯……我常覺得家老哥是個聰明的笨蛋。怎麼說呢,我覺得他到現在都還沒有真的談過戀愛。」阿明噗嗤笑出聲,然後一邊揉著野冶的腦袋一邊抱歉。

 

「什……麼?」

 

「這只是我的看法喔,野冶哥。」

 

「他啊,對愛情太理想了,基本上他每次談戀愛都是自己一頭熱,根本沒有去好好注意對方那個人。我每次聽他說的感覺就是這樣。你也知道我哥這人啊,他對人很好,也很會照顧人,但是他可是對每個朋友都是這樣做喔。如果換做今天你當他情人你可以忍受這件事嗎?我是不知道男生跟男生是不是會像女生對男朋友那樣吃醋啦,但一般都會吧!他啊,的確是個會把戀愛的對象放在手掌心的疼愛的人,但他同樣疼愛他覺得需要疼愛的朋友。他記得情人的喜好也可以記得每個人的喜好,他會把情人的需求做好,但就只是那樣而已。他覺得自己很愛對方,很在乎對方。但在我看來怎麼說呢……」

 

阿明煩躁的抓著頭髮:「哎喲,好難說!啊,外面好像快罵完了──就是他啊,根本就是在跟自己的想像談戀愛,他很拼命的在當好情人,但就只是『在當好情人』而已,你懂嗎?所以他才每次都得不到別人的真心,他啊,那種態度繼續下次,一定接下來的戀愛都會失敗的。我是這樣想的。」

 

野冶聽著阿明的話,認真的回想起來,似乎,真的有點像他說的。

 

「可是怎麼說呢,天啊我覺得我中文一定沒學好,超難講的!齁,渾蛋老哥,真想貓他兩拳……就是啦就是啦,野冶哥對我老哥來說是不一樣喔。」

 

「什、什麼?」感覺到頭上施壓的手離開了,野冶慌忙的抬起頭來看著阿明。

 

大學男孩臉都紅了,阿明煩躁的用力抓著頭髮:「啊啊煩死了為什麼你們兩個大男人的戀愛要我這個大學生幫忙解決啊!」

 

「噗。」

 

「你還笑啊,真是的。」阿明也跟著笑了:「欸,野冶哥,我是說真的,你跟別人都不一樣喔。老哥他啊,對所有的戀人,對所有的朋友都很好是沒錯。但他的程度都是一樣的,他會想盡辦法對所有人公平。今天老實說,是因為他運氣好,一直都是交到還不錯的人當朋友,沒有什麼壞心眼的傢伙,如果有的話啊,我想他的錢恐怕不是只有一次被騙五十萬了,而是好幾次。他就是那樣的爛好人。」

 

這點野冶認同,但他不懂阿明想要說什麼,他覺得自己其實就跟那些朋友差不多的地位,只是,他跟阿真離的近些罷了。

 

「他唯一會有差別的就是我們這些家人。還有你喔,野冶哥。你對他的意義是不一樣的。只是他沒有發覺而已。我們這些家人對他可是很瞭解的。你就稍微相信一下我的話吧。」

 

「你啊,是唯一一個會讓他害怕受到傷害,也會讓他覺得要好好保護照顧,跟其他人,跟所有戀人都不一樣的人。但他自己不知道。光是這點我就覺得你跟別人都不一樣喔。」

 

「野冶哥,我是認真的。你……試著去告白看看,如何?」阿明笑了笑:「放心,我們全家都會支持你的。」

 

野冶低頭想了許久,阿明也沒有說話,外頭還傳來姐姐不間斷的罵人聲,這個家雖然不是他的家,但是他熟悉的一個地方,阿真家的人一直都對他很好,把他當作親人一樣。

 

他喜歡阿真,也同樣喜歡他的家人。

 

「謝謝你阿明。可是,我覺得很可怕。」野冶抬起頭,露出一個自己就算沒看見也知道一定很難看的笑:「我沒有勇氣。就跟阿朝一樣。我會擔心,如果連朋友都做不了……」

 

阿明沒有說話,他只是定定的看著野冶,耐心的等著他說完。

 

「我一定會崩潰的。」野冶抓住了胸前的衣服,頭一次跟人說出自己的想法,這時他才發現,原來,原來他喜歡阿真這麼深。

 

深到禁不起受任何一點點、一點點的傷。

 

 

「啊、是嘛。」阿明看著他,又抓了抓頭,表情像是一點也不意外野冶會這樣回答。他站起身,「好吧,我知道了。」

 

「阿明……」

 

阿明笑笑的拿起要去丟掉的珍珠奶茶空杯,「我不會勉強野冶哥你啦。應該說我一開始就有想過依照你的個性也不可能我推你說『跳樓吧!』你就馬上去跳樓那樣。其實我原本還以為你會跟我否認你喜歡老哥的事情,你不否認我就覺得是個好的開始。也是剛好趁今天有機會跟你說這樣。如果現階段你真的覺得不行,那就不要做。繼續當哥的朋友吧。如果你覺得這樣比較好,那就這樣子。」

 

「……嗯。」野冶覺得現在他的心情好微妙,應該是讓他感到驚訝感到複雜的事情,但是聽阿明這樣說一說,卻又讓他覺得不在乎了。

 

「但就像我說的喔,我們大家都會支持你的。不管怎樣,你都是我們家的另外一個家人。如果老哥那傢伙敢對你不好,放心,大姐就算肚子裡挺著一個寶寶也會幫你揍他。」阿明一隻手做出拳擊的動作:「大姐強的咧,她真的好可怕,最近去學拳擊猛的嚇死人。」

 

「不,那個請千萬不要讓大姐那樣做。」野冶笑了,他忍不住去拍拍阿明的頭:「你真的長大了,明明以前都黏在我跟阿真後面。」

 

阿明搖搖頭擺出受不了的樣子:「喔,拜託,別提從前了,那是我的恥辱,一想到以前那麼愛跟老哥我就覺得丟臉,你看他現在活的多蠢。我才不想像他咧。」

 

「他、他也沒真的很糟啦……」

 

「野冶哥你別幫他說話啦,我覺得你跟老哥半斤八兩。會喜歡上我哥這種笨蛋,套句現在流行的話,你也很奇葩。」阿明聳聳肩,不客氣的說出讓野冶無法反駁的話。

 

「呃。」這點野冶真的否認不了。

 

後來野冶跟阿真在家裡吃了一頓晚飯,阿真邊吃邊被全家人不斷的叨唸著,唸到他直說下次再也不敢了。

 

阿真的家人雖然對於他被騙走五十萬這件事情感到震驚,但也出乎意料的對這件事情看得很開。

 

只能說不虧是阿真的家人,訓練有素,大概阿真被人砍一刀他們都不會意外吧。

 

不過這頓飯野冶覺得吃的不輕鬆,因為知道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他喜歡阿真,害他覺得不管是阿真的媽媽還是姐姐對他的笑都特別的不一樣……阿明還時不時的對他擠眼睛,搞得他坐立難安。

 

臨走前阿真的媽媽拉住了野冶。

 

「野冶,那孩子一直都讓你費心了,伯母很謝謝你。」阿真的媽媽悄悄的在他耳邊說著,她溫柔的摸了摸野冶的頭髮,就像從前他到阿真家玩時那樣,動作一樣的輕柔,身上一樣的香,但她的手已經不比從前了,有著明顯的皺紋,變的粗糙。歲月對誰都如此殘酷,對一個辛勞的母親更是。

                 

野冶心疼的看著那雙手。

 

「張媽媽,妳別這麼說……」野冶看著伯母那溫柔的目光頓時覺得羞愧起來。他一想到對方早就知道自己在喜歡她的兒子,就好想逃走。

 

「傻孩子。我們家欠你很多啊。」張媽媽嘆了口氣,她握著野冶的手,欲言又止,半晌後才輕聲說道:「真的謝謝你了,乖孩子。顧著我們家這笨兒子的時候也要多照顧自己,有空常來,阿姨煮飯給你吃。」

 

「嗯。謝謝阿姨。」野冶覺得臉好熱,他低下頭,又說了一次:「謝謝阿姨。」

 

在回家的路上,阿真也跟他說了一次謝謝。

 

野冶只是搖頭。他覺得他承受不了那些謝謝。

 

「謝什麼啦很煩欸。」

 

「不行,一定要謝謝。」阿真拉住了他的手甩著,他總是這樣,不會去顧忌別人的目光。

 

「不怕別人看喔。」野冶笑著甩了甩手。「兩個快三十的男生在路上這樣牽手很噁心欸你。」

 

「他們我又不認識怕什麼。認識也不怕啊。」阿真說,「講真的啦,謝謝你。如果沒有你帶我回家去,我覺得我這輩子大概都不敢跟我媽他們說。野冶,真的是很對不起你,麻煩你這麼多。」

 

阿真望著他,眼神好溫柔。

 

「你也知道對不起喔。」野冶看著阿真,腦中想起阿明說的──你跟別人都不一樣。

 

是的,他知道自己多少跟別人不一樣。但那種不一樣,是因為阿真把他當家人。當兄弟。

 

他剛剛其實應該跟阿明說的,說他誤會了。

 

你誤會了啊阿明。他對我的感情很簡單的,就像對你們一樣……所以沒有什麼特別的。如果我告白了,只會造成這個笨蛋的困擾。

 

因為他不需要我。不需要我的感情。他需要我的地方就是這些地方,在他挫折在他受苦的時候陪著他,像兄弟一樣。他不需要我成為他的情人,他的戀人。他永遠不會對我心動。

 

野冶再次認清這點。而可悲的是這點他比誰都清楚。他今天聽到阿明說的話只覺得悲傷。因為他太清楚了,阿真與他的關係。在阿真的心中,陳野冶就只是兄弟。

 

「我當然知道啊。」阿真臉頰鼓了起來,一個帥哥這樣做反而很可愛,野冶覺得自己的心跳亂七八糟的,「我知道我一直很麻煩你,也謝謝你一直包容我,陪我。野冶,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阿真說的好認真。野冶知道他的話語中絕對沒有一絲虛假,因為他就是這樣真誠的好傢伙。

 

「白癡啦噁心死了!」野冶佯裝害羞的撇過頭。但其實他是怕自己想哭。

 

啊,對的,就是這樣。只是「最好的朋友」而已。阿明。你錯了啊。

 

我怎能告白呢?野冶笑了起來。

 

「你怎麼可以說我噁心,這是我的真心告白欸!」

 

「就是噁心啦笨蛋。」野冶甩開了阿真的手,往前跑去,「太噁心了我不要跟你一起走。」

 

「哪有人這樣啊!等我啦!」阿真在後面追著他。

 

光是這樣跟阿真打鬧,野冶就覺得很開心。

 

其實他也只要這樣就足夠了。就足夠了。

 

所以阿明啊,謝謝你。謝謝你說那麼多,但可惜的是我真的沒有勇氣──野冶往前快跑著,逼著自己笑著。

 

因為如果不笑,眼淚好像就會掉出來。但他一點哭的理由都沒有。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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