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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太無能了所以不小心變成中之二,簡稱中二!(夠囉)

靈感是來自PTT-BG板的「我的詭異前男友」一系列文章。但這邊的詭異程度又不太一樣。

 

然後這是個笨蛋x笨蛋的故事。狗血非常大碗不用錢!

 

Boy's Love取向。不懂何謂BL的朋友請小心勿踏入。已盡告知責任,被炸到恕不負責,非常感謝嗚呼呼~

 

 

 

接下來的幾個月對野冶來說是段幸福到覺得可怕的日子。

 

野冶因為受傷骨折要在家裡靜養三個月左右,阿真就那樣義不容辭的照顧起他。

 

為了野冶,他不去夜店也不跟人出去玩。朋友的邀約他大都推拒掉,假日就算野冶說他爸媽或是哥哥會來幫忙照顧阿真也不願意放手。

 

對於阿真這樣的溫柔這樣的照顧野冶是既欣喜又痛苦。這大概是全世界最甜美的折磨吧。野冶心想。

 

早上他幫野冶做好早餐,雖然這些他本來就會做,但是野冶受傷後他就更加盡心盡力的做了起來。

 

中餐是微波也美味的便當,還會附帶一個提醒吃午餐的電話。下班可以的話,阿真也會盡快趕回來,弄出來的料理總是補到讓野冶都害怕自己胖了。

 

怕野冶手不方便,阿真最開始幾個禮拜還堅持要餵他。野冶覺得自己像個嬰兒似的,他什麼也不用動,阿真就會給他最溫柔的照顧。

 

他替野冶擦澡抹乳液,幫他按摩怕他腳因為沒有在動而肌肉萎縮,替他吹頭髮挖耳朵剪指甲,幫他洗衣服洗內褲,替他穿衣服換繃帶。阿真在家時野冶要動都不用用到自己的力氣,阿真會馬上衝上前來抱著他要他走到哪都可以。

 

甚至連上廁所阿真都要跟著,直到野冶受不了的請他出去。

 

這樣的幸福讓野冶覺得好可怕。這樣的溫柔讓野冶更加沉淪。他每天每天都要在阿真出門後對自己不停的說,停啊停啊停啊停。停停吧,這份喜歡。

 

但停不了。從發現開始就無法停止了。如果喜歡如果愛可以說停就停,說捨棄就捨棄,那世界上還會有這麼多受愛折磨的人嗎?

 

野冶總是跟自己說,看看吧跟世界的和平跟世界的戰爭跟宇宙的運行比起來你的愛啊算什麼啊啊啊,可那又如何呢?停不住的愛與喜歡就好像不停運轉的恆星一樣,一直動一直動一直動越動越快,某天就會變成超新星燃燒爆炸。那是野冶都覺得可悲可笑可憐的愛。

 

不該屬於自己的溫柔易讓人沉溺。人只要嚐到甜頭就會永遠記得。由奢入儉難啊──每個晚上入睡前野冶都覺得自己很蠢。但隔天醒來後他總又會希望自己的傷可以再好的慢一點。人想要不貪心為什麼會這麼難呢?

 

兩個月後野冶好很多了,他請阿真不用這麼照顧時,阿真還露出有些遺憾的表情。

 

「你真的有顧人癖耶。」野冶在對方替他剪腳趾甲時彆扭的說著。

 

「我只會照顧我喜歡的人啊。」阿真笑笑的回應。「而且誰叫你是我好兄弟。這世界上沒幾個人讓我剪過腳指甲啊兄弟!」

 

而就是那樣簡單的一句話讓野冶滿滿兩個月的幸福有些碎掉了。

 

其實就野冶知道,阿真幫過第二任也幫過第三任第四任第五任剪過腳指甲。他知道的。啊啊,喜歡啊。野冶想。是的,是喜歡……對阿真來說,他就是一個他喜歡的哥兒們。就是一個兄弟而已。

 

他不只幫野冶剪指甲,他還幫過很多他喜歡他愛過的人剪指甲。野冶永遠都不會是最初或是最後一個。他明知道這樣的事實,但在真正得知時卻又覺得受傷。為了不該受傷的事而受傷,野冶都想嘲笑自己。

 

「你喔……」野冶看著阿真專注替他剪指甲的臉,「要小心點啊。」

 

「嗯?」

 

「戀愛這部分啦。」野冶仰起頭,看向天花板,他想,看著天花板就好了,眼淚就不會掉出來了。他不敢看向阿真。一點也不敢。

 

「……嗯。」阿真剪指甲的動作停了停,隔了好一會才又動起來。

 

「眼光要再好一點,要再多愛自己一點,不要每次都傻傻的。要好好挑對象啦……談戀愛不要隨便談,這樣我跟你媽媽姐姐啊都會很擔心的。你都快二十五歲啦……欸不對我也快二十五歲了。不是啦,不管年紀怎樣……怎麼說呢……」

 

野冶有些詞窮。

 

「就是,戀愛這種東西應該是要雙方都覺得幸福快樂才對啊。」野冶想了想,只能這樣說。

 

是啊,你該談個幸福快樂讓你不會感到痛苦的戀愛啊。笨蛋。

 

「嗯。」阿真又停下手上的動作,好半晌笑了聲,「嗯。」

 

「要挑個好對象幸福的過下去……要不我就白挨揍了。知道沒。」野冶說著,他摀著自己的臉,覺得電燈好亮喔。

 

是啊,要很幸福要很幸福。要不我的喜歡就白白浪費了啊。笨蛋阿真。

 

「……好。」阿真停下了動作,他輕柔的放下野冶的腳,坐到野冶的身旁,抱住了野冶。「野冶,你對我真好。」

 

「別抱我啦!好肉麻!」野冶不敢鬆開自己的手,他僵硬的任著阿真抱著,覺得自己心跳亂七八糟咚咚咚如萬馬奔騰。「你我兄弟我不對你好是要對誰好啦笨蛋!」

 

「嘿嘿。」阿真笑了,但他還是把野冶抱得很緊。「謝謝你,野冶。」

 

「別謝啦好煩……」野冶說,他輕輕的鬆開手,偷偷瞧向阿真,那傢伙一臉幸福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抱著他,一動也不動。

 

啊。好吧,這樣就好了。

 

野冶動了動腰,伸出另一隻手抱住阿真。這樣就好啦。這樣。

 

* * *

 

阿真這次戀愛的空窗期很長一段時間,一年又五個月,是他戀愛史中最長的一次。大概是讓野冶受傷的事情讓他驚嚇到,也或者是他真的有在認真思考自己到底需要怎樣的愛情。

 

野冶不太會去跟他聊這方面的事情。中間阿真不乏人追求,也有朋友幫他找對象,但他不知怎麼的似乎都沒什麼興趣。

 

轉而是他更黏野冶了。原本阿真就跟他很要好,沒談戀愛時總是把野冶放在第一位,談戀愛時也是把野冶放在第二位,阿真要玩什麼要做什麼都有野冶的一份。但在野冶受傷後這情況更加厲害。

 

黏人的阿真讓野冶覺得很幸福可是也覺得很痛苦,他總是跟阿真說別黏我啦快去找你的新歡吧。阿真總是會笑著說怕你寂寞嘛好兄弟。

 

「你黏著我兄弟都沒辦法去交女朋友了!」野冶這樣說。

 

阿真哈哈大笑:「拜託,你都幾年沒交女朋友了?」

 

「你管我。」野冶哼哼幾聲,不敢在這話題上打轉。

 

跟阿真講著這樣的話讓他心好苦胃好苦喉嚨也好苦嘴巴好苦。可是他還是只能笑著。因為他如果沒有笑著沒有堅強下去,就會換阿真不行了。

 

野冶常跟自己說,你真偉大啊這傢伙。

 

他真的覺得自己偉大。這麼喜歡這一個人,還可以假裝自己不喜歡。這麼愛這一個人,還可以不讓他發現自己的愛。

 

但其實他知道自己一點也不偉大。他只是假裝自己很偉大。假裝自己很犧牲。基本上他只是一個膽小鬼。

 

他是個沒有勇氣告白也沒有勇氣去踏破他跟阿真是好兄弟這層關係的膽小鬼。因為他知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阿真需要他。阿真需要的是他這個兄弟的身分。而不是情人。野冶覺得他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了解阿真。因為了解所以才知道結果。

 

在這世界上當個膽小鬼總是比較輕鬆。

 

而就在野冶持續當膽小鬼的這段期間,阿真又戀愛了。

 

突然的衝擊的強烈的,阿真又得了愛殘症。

 

非常嚴重的愛殘症。

 

* * *

 

阿真的第六任男友是跟個他際遇相近,可以說是同病相憐同是天涯淪落人同樣有著很多任前男友的人。

 

阿真跟對方在咖啡廳偶然撞到進而認識,進而交往。阿真說他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一種相近的氛圍。

 

聽到阿真如此介紹新男友時,野冶不知是該苦笑還是該替阿真高興他找到同伴了,原來世界上像他這樣慘的人還不只一個,老天真是有夠壞。

 

 

「不管他過去怎樣,他在幫我擦潑倒的水的時候好溫柔,那瞬間我覺得我愛上他了。」阿真笑的好靦腆。靦腆的好可愛。野冶就喜歡他那樣的笑。

 

「是嘛,真好。好像偶像劇喔。」野冶也笑了,因為他知道阿真喜歡他的祝福,也喜歡他笑著祝福他。

 

不過新男友比起阿真的經歷可以說厲害許多。可見老天真的壞的很壞很壞。

 

新男友的前男友說多是沒有很多,不過就是阿真的五任的三倍。阿真是這樣說,不多啊不多,但就野冶看來活在這世界上不過三十年就可以交個十五任也挺厲害的。而也就是因為這麼多,所以其中壞男友的比例高的嚇人。

 

光聽阿真轉述其中幾個野冶都想叫警察了。只能說這個男友可以活到現在也算是某種程度的福大命大吧。

 

而阿真是說,「阿凜好可憐,他被劈腿過很多次前任還常常揍他現在還一天到晚糾纏他我要保護他!」

 

野冶只想吐槽阿真你半斤八兩吧你,還保護人家?拜託你先保護好自己!

 

不過這種話阿真一談起戀愛又聽不進去了。或者說他聽了,他也說他聽進去了,但會不會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交新男友的阿真恢復了從前的活力。他看起來又活潑正常許多。每天都洋溢著幸福的笑。

 

新男友似乎真的很不錯,野冶只見過一次,阿真特意帶來讓他看的。

 

那是個白淨廝文的男人,說是三十歲,但看起來說有三十五歲也不為過。不是長的老,而是有種歷盡滄桑的氣息,跟阿真以往交往的對象不太一樣。阿真從前交往過的對象不管是比他大還是比他小,都有種會讓人湧起保護慾的氣質。

 

新男友則不同,那種感覺很難說。但野冶能明白阿真為什麼會迷上對方,因為他太了解阿真了。

 

阿真是個奇怪的傢伙,他總是能找到那種可以讓他覺得「他是被需要的」的對象。新男友就是那樣的對象。

 

他有著細長的鳳眼,精緻的臉蛋,有種禁慾氣息,他在雖是春天但已悶熱的天氣中還是穿著厚實的長袖,對野冶客氣有禮,望著阿真的眼睛帶著溫柔。

 

他對阿真很好。阿真可以放肆的寵他疼他愛他。阿真擁有對方就覺得心裡滿足。

 

因為有了愛情的滋潤,阿真又變成像之前那樣。

 

一邊忙著照顧男友也忙著照顧朋友。早上替野冶做早餐還要送早餐去給親愛的阿凜。晚上不回家吃飯也不忘提醒野冶要記得吃飽洗澡倒垃圾。跟男友出去玩絕對不會忘記替野冶帶零食甜點伴手禮。

 

阿真就算有了新男友,仍舊是野冶最好的,最好的朋友。

 

看阿真恢復活力,看他跟新男友好像真的不錯,野冶感到欣慰的時候也感到痛苦。但他早就知道自己會痛苦,所以真痛起來的時候反而沒有那麼痛。

 

而且他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專注要去關心,自己的痛又如何?比起阿真不要再被傷害,其他都沒什麼。

 

阿真真的是個好傢伙,為什麼老天遲遲不肯給他幸福呢?

 

每次每次阿真戀愛時野冶都希望他幸福,就算他發現喜歡上阿真後還是這樣。

 

拜託要幸福啊,阿真。野冶每天都在這樣祈禱。就算在祈禱時他發現自己的心很痛也還是專注的祈禱著。

 

但大概是野冶的祈禱不夠真的發自內心吧。阿真這次的戀愛又失敗了。

 

從相識相戀到分手不過半年,六個月多,一百九十二天,阿真又被甩了──但與其說被甩不如說是被騙。

 

新男友在拿了阿真五十萬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連句再見也沒有。

 

* * *

 

野冶接到阿真電話時外頭正在下著大雨。

 

台灣的氣象變化有時候真是神祕,明明早上外頭還在一望無際的藍天沒有半朵的白雲,下午突然雷聲轟轟,一陣滂沱大雨彷彿要將這小島給淹掉似的,一下就是半天。

 

因為雨聲的干擾,野冶接起電話聽不太清楚,喂喂喂好幾聲後,阿真的聲音才斷斷續續的傳來。

 

阿真沒有多說什麼,他只說了,「野冶,小凜走了。」

 

 

野冶啊了一聲,什麼話都停在舌頭上說不出來,他抓緊著手機,只是聽著。

 

「野冶,我車子不知道為什麼壞掉了。」

 

「野冶,我被雨淋濕了,在便利商店裡面好蠢喔。」

 

「野冶……」

 

「野冶。」

 

「野冶野冶野冶野冶野冶野冶野冶野冶野冶野冶野冶……野冶野冶。」阿真喊著,明明野冶沒有回應,他還是喊著。

 

「野冶,你可以來接我嗎?」

 

阿真的聲音在雨聲的圍繞中聽起來好寂寞,聽起來像哭了。但野冶知道他沒有哭。他不會哭的。

 

阿真一次又一次的喊著野冶,喊到野冶的心好痛。

 

野冶說你在哪?笨蛋。

 

阿真竟然還笑了,小凜家下面啊,野冶。

 

這種時候就不該笑啦阿真。野冶心想,但他沒有說出口。他只說了,「噢。等我。」

 

他冒著大雨去到那什麼小凜家樓下的便利商店去接阿真,阿真被雨淋的半濕,手上還拿著一束花,不張揚小小的花束,白色的花朵,他還提著一袋食物,野冶記得那是他昨天晚上特地做的,要給小凜吃的地瓜麵包。

 

他看到野冶,笑的好開心。但那樣的笑容只讓野冶覺得眼睛酸痛。

 

「上車啦。」野冶把安全帽跟雨衣丟給阿真,把花束搶過來,「家裡花瓶還缺一束花。」

 

「我們家什麼時候有花瓶的?」阿真大笑。

 

「舒跑瓶子做的。超酷你都不知道。」野冶哼哼幾聲,拉著阿車上了他才100cc的摩托車,載兩個大男人根本跑超慢的摩托車。

 

回家的路上一路大雨,安全帽根本遮不住,輕便雨衣也擋不住,野冶跟阿真幾乎是半濕的到家。

 

野冶推著阿真說你先去洗吧,但他只是搖頭,拖著野冶一起進了浴室。「會感冒。」

 

野冶沒有拒絕,他看著阿真在他面前把衣服脫掉,也跟著脫光,阿真轉開熱水,讓蓮蓬頭把水灑的他們一身,阿真笑笑的說,我們好久沒一起洗澡了。

 

「誰要跟你這臭男人一起洗啊。」野冶說,他平靜的看著阿真的裸體,那是他早就看過很多次的身體。好幾個夜晚,阿真在大醉後時他看過許多許多次。

 

「我可是黃金單身漢呢,好兄弟。雖然今天才不見了五十萬。」阿真還在笑,蓮蓬頭的水不停的灑在他臉上,看起來好像淚。

 

野冶跟他在狹小的浴室內一起沖完澡,出了浴室後阿真興致勃勃的說要幫他吹頭髮,野冶由他做著,吹完頭髮阿真說他很餓,所以去煮了麵,還把地瓜麵包拿去冰好說可以當明天早餐。

 

阿真煮的麵對野冶來說是天下第一好吃的。今天的麵料特別豐富,蝦子花枝肉貢丸還有菜跟香菇跟半熟蛋,調味更是一級棒,熱騰騰的溫暖了野冶的胃。

 

阿真把麵端出來後開了電視跟野冶看了起來,他轉到綜藝節目轉到新聞每台都看一下,還轉到卡通台跟著海綿寶寶大笑。

 

麵好大碗,野冶根本吃不完,阿真卻把他那碗吃完了,還把野冶吃不完的份拿去吃光。

 

吃完麵後,阿真跟野冶說了關於小凜的事情。

 

* * *

 

從最初交往開始,小凜就用著各種名義讓阿真出錢。當然一開始並不是全部,偶爾他也會小小的請客,小小的回報阿真一下。但慢慢的,慢慢的,阿真就這樣被他一步一步的誘導蠶食,把錢丟進那個名為小凜只進不出的黑洞裡。

 

到最後出門約會吃飯過節日,小凜無須掏出半毛錢,甚至電話費到後來都變成阿真在付。小凜大概只有房租沒有要阿真付過。

 

阿真對於這樣的事情一點也不感到奇怪。他本來就是個戀愛中會變成傻瓜之王的傻瓜之王。

 

野冶想他真該寫首詩送給阿真的──「傻瓜之王啊傻瓜之王,今天你又為了愛成了怎樣的大傻瓜。」

 

阿真喜歡對人好,他喜歡犧牲喜歡奉獻,小凜說什麼錢包掉了他也不會查證馬上就提五千塊給對方,還說不夠用記得跟他講不要餓肚子;小凜說什麼手機被偷了,阿真馬上為對方刷卡買最新型的。

 

野冶邊聽邊覺得拳頭好癢,好想往眼前那顆帥腦袋打下去。

 

小凜只要對阿真溫柔一點,只要天天對著他笑,每次都發自內心的感謝他,讚美他,在床上溫柔的回擁著他,阿真就會相信對方是這世界上最完美的好情人。

 

阿真要的東西其實很少很少,而偏偏他要的從前的情人們都沒有好好的給他過。小凜很聰明的,很聰明的,恰恰好就給了阿真最想要的。

 

小凜真的很聰明。野冶想他大概是個詐欺慣犯吧。他用了最適當的手段對付阿真。

 

他不是理所當然的要阿真拿錢給他,他會把話繞來繞去,讓其他地方聰明戀愛中傻瓜的阿真被那些話給引導,然後心甘情願的掏出錢來。

 

他還建構了可憐的身世,告訴阿真他有悲慘的過去,他跟阿真說他曾經被前男友欺騙,當了保人所以每個月都在幫對方還錢,他說的很可憐,但又用著堅毅的態度告訴阿真他會努力還清。

 

「等還清後我們一起買房子吧。買間可以住我們兩個人的房子。我一半你一半。」這種可笑的屁話想來也只有阿真這種傻瓜相信了。

 

然後他這個傻瓜最後一聽到人家被追著要還錢,就毫不猶豫把他從國中存到二十七歲的一半財產提出來給對方。

 

那是阿真為了第二任學長男友開始打工存的錢,一點一點的,他就算為了第三任第四任第五任男友也花了不少錢,但他還是很努力那樣一點一點的存下的錢。

 

那是他為了將來,為了想要跟喜歡的人在一起,為了辛苦的媽媽,好好存下的錢。

 

野冶是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他存到了一百萬。在這廣大的世界上看來少的可笑的一百萬。跟隨便一個樂透得主比起來也很少的一百萬中的五十萬。但是是阿真花了很長一段歲月才有的錢。

 

幸好只有一半,野冶聽到時居然還這樣安慰自己,他都覺得好笑。

 

「其實我也有點懷疑過……可是……」阿真傻笑著,明明才被騙走了一大筆錢,半年來花在對方身上少說也有十萬塊,可他還在笑。

 

「可是他真的對我很好,很溫柔。」阿真摸著腦袋,一張帥臉笑的好傻。他從頭到尾都好冷靜,好像被騙的不是他的五十萬是別人的五十萬。「想想就當花這些錢買了一場美夢吧。」

 

他居然還不怪小凜。美夢?這是什麼可悲的美夢。在野冶看來那樣的笑臉太寂寞了。太寂寞了。太、太蠢了。

 

這傻瓜啊。

 

「張毅真。」野冶覺得自己的腦袋裡好像有一根什麼神經斷掉,他站了起來,然後毫不猶豫的踹了阿真一腳。「我們去報警。」

 

野冶覺得自己的肚子很熱,腦袋也很熱,絕對不是因為剛剛吃完一大堆熱呼呼的湯麵的關係。而是因為眼前這個傻瓜的關係。

 

「啊。」阿真一愣,他看著野冶,像是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我說,我們去報警。」野冶毫不猶豫的去拎了外套雨傘錢包車鑰匙,還去阿真的房間幫他拿褲子跟衣服,因為那傢伙洗完澡只穿著內褲跟上衣。他把衣服往阿真的臉上丟,那傢伙還傻傻的坐在那。

 

「今天是五十萬不是五萬塊也不是五千塊是五十萬,是你辛苦賺的錢存的錢,你媽生你養你也不只五十萬,五十萬買一個美夢你怎麼不乾脆去買保險?!不對、我在說什麼,是你美夢個什麼鬼你、你……總之我們去報警。你根本就是被騙了被詐欺了還不報警這樣對嗎?!美夢咧美夢!」

 

野冶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他頭一次,頭一次,人生活二十七年來頭一次,認識阿真十七年來頭一次,這麼的對這個傢伙生氣。

 

明明他這麼喜歡他,這麼的喜歡。可是他還是很生氣。

 

這個白癡,這個智障,這個大笨蛋大傻瓜。

 

「你給我去報警。走。」野冶拉著阿真,他頭一次對這傢伙這麼粗魯,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了。「我還要跟你媽講、跟你姐講、跟你弟講、跟你爺爺講叫他拿獵山豬的刀砍你你這個笨蛋笨蛋笨蛋!」

 

「野冶、野──」阿真慌了,他身上還掛著牛仔褲跟上衣,他下半身還光著只有內褲,他手足無措的看著野冶,不知道該是抵抗還是先穿上衣服。「不用報警啦……是我傻……」

 

「對!你就是傻瓜!」聽到這句話野冶覺得自己火大到像要火山爆發,他又打了阿真一下,不過那傢伙太高了,他打他的頭還要墊下腳,讓他覺得更生氣。

 

那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用力的打阿真。

 

「你白癡你智障你大傻瓜!」野冶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他邊罵一直罵還邊打那傢伙。

 

等到他發現的時候,阿真已經抱住了他,緊緊的抱著。

 

然後隔壁的鄰居正在咚咚咚的敲門說安靜點啊是情侶吵架嘛夠了喔要叫警察囉!阿真則慌亂的邊道歉又邊安撫著他。

 

「野冶、對、對不起,你不要哭了……對不起!」阿真抱緊著他,聲音微弱又可憐,他一隻手抹著野冶的臉,看起來也像要哭了。

 

野冶才發現自己居然掉眼淚了。

 

那是他第一次在阿真面前哭。第一次。

 

「對不起個大頭!你明明、明明答應我要多愛自己一點、挑好一點的對象的。你這白癡,居然被騙了五十萬,還說什麼美夢,你智缺啊讀書讀到大學是讀假的啊,你媽養你這麼大是讓你賺錢去養別人啊!幹……」野冶想要停下眼淚,但他停不下來,阿真的懷抱好溫暖,但溫暖的讓他好抓狂,他抓緊著阿真的手臂,止不住淚水的,在他懷裡又哭又罵。

 

他真的是第一次這樣罵阿真。他們一直都是好兄弟,好朋友,好哥們兒。他從來沒有這樣對阿真過。

 

阿真像被他嚇壞了,他任野冶又打又罵又咬,不敢喊一聲疼,他只是不停的說著,對不起,野冶,對不起。

 

「我才不要你的對不起。你要對不起的人不是我。」野冶哭到聲音都啞了,最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睡著的。只記得他要睡著前,腦中想著的是──今天發生了好多第一次。

 

還有,就算這樣,我還是好喜歡這個智缺。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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