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最熟悉的兩張臉。一張是他自己的,一張是他愛過又恨過的。

 

「聞喜。」胸前那張江寧的臉喊了他一聲,然後他身上其他小小的人面瘡也跟著喊了起來。

 

聞喜,聞喜,聞喜。彷彿唸咒一樣。字字句句圍繞著他。剛剛的寧靜像是假的一般。

 

「楚聞喜,你開心嗎?」他胸前的那個人面瘡問,那張跟他一模一樣的臉,露出他從不會漏出的表情,笑的猙獰,「你不是一直都想要這樣嘛?丟下最愛你的媽媽,丟下嘴巴很硬但其實很疼你的爸爸,還有雖然不怎麼親但其實對你很好的大哥,丟下那些跟江寧在一起到永遠,是你一直最想要的,對不對?」

 

「我……」楚聞喜無法否認。

 

是的,他就是這樣自私的人。那人面瘡說的都是對的。他是。

 

他有些窘迫得看向侯夏生,他承認,他很在乎對方的反應……而在看到對方的表情沒什麼變,仍舊是那樣,乾淨純粹得一張臉,對方只是看著他,沒有說什麼,沒有別的反應,但就是這樣,讓楚聞喜感到安心,他對侯夏生扯了扯嘴角,心想,反正醜態都被看光了……也不會怎樣吧。他又低下頭,看向自己的人面瘡。

 

「你就是這樣自私的人啊,楚聞喜,你自己知道的。啊,應該說我都知道啊。因為我是你嘛。」那人面瘡仍繼續說著,他咯咯亂笑起來,「我們心連心喔,我是你,你是我,你在想什麼我都知道喔!你很開心吧?其實在見到江寧出現在你手上時,你很開心吧?」

 

他開心?他……

 

「你想著,『太好了,他遭報應了!』,但其實你還想著別的,對不對?」

 

「我……」楚聞喜看著那個人面瘡,明明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他在此時也無法去管脖子那邊傳來的酸痛感。而隨著那人面瘡一句又一句的話,侯夏生握緊著他手的力道也一點一點的加重。

 

「你在想……『啊,他可以跟我永遠在一起了。永遠在一起了。』……呵呵呵……」人面瘡吃吃笑了起來,「你很開心吧?一邊傷心,一邊難過,一邊憤怒卻又開心,你開心死了……」

 

「對……我很開心。」閉了閉眼,楚聞喜深呼吸了一口氣,他不逃避了,他小聲的回答著,「我真的,很開心……」

 

真的。雖然用盡力氣隱瞞自己真正的情緒,但他真的……真的……開心死了。那瞬間,他內心是憤怒又是快樂,他甚至愉快到想哼歌。一想到這個他最愛也最恨的人變成人面瘡在他手上,他不開心嗎?

 

他開心死了。

 

楚聞喜閉起眼,在說出那句話後,有種耗盡自己全身力氣的感覺。有種,終於面對自己渾身醜陋的舒暢感。

 

「對……我就是這麼噁心……」他低聲說著,但侯夏生握著他的手卻沒有放開。

 

「是啊,噁心的傢伙!你還愛著他啊。一直都愛著他。要不為什麼一直記得他呢?才看一眼,這麼小的人面瘡你就知道他是江寧呢?你一直記得跟他分開了多久,不是嘛?你甚至還記得他喜歡吃什麼,愛做些什麼事情,記得他的喜好,記得他的習慣,記得他的一切……楚聞喜啊……楚聞喜……你是傻瓜……啊,我是傻瓜……」

 

那人面瘡說得不亦樂乎,越笑越大聲,表情也越來越扭曲,每一字每一句,都那樣真真切切的戳進楚聞喜的心裡。像是千根針,像是滾燙的熱水。他咬著唇,知道自己該否認,該搖頭辯解,但他知道,他辯解不了。他無法否認。

 

因為,那些都是真的。那個人面瘡,說的都是真的。

那是他。

亦不是他。那個人面瘡,的確是他……也不是他……

 

 

「你這個噁心的人啊,愛逃避的膽小鬼啊,自私的垃圾……開心了嘛?楚聞喜!這些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別想擺脫我!永遠都別想!你旁邊那個什麼三太子的義子!那個什麼呂洞賓門下的鬼道師,都拿我們沒轍的!楚聞喜!我們是你──是你最噁心的一部分啊……你──」

 

人面瘡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不知從哪來的力氣,那聲音大的誇張,響徹整間房。

 

「『你難道又要像五年前那樣膽小,丟掉我們。』」

 

所有的人面瘡,在最後異口同聲了起來。

 

「楚……」耳邊是侯夏生低柔的一喊。「面對自己。」

 

看著那猙獰的面孔,聽著那些話語,腦中千頭萬緒如驚濤翻浪,楚聞喜在那瞬間,好像終於明白了些什麼。

 

他直視著胸口的人面瘡,張了張嘴。

 

「我也還愛著聞喜啊。聞喜,我最愛你了,最最最最喜歡的人就是你了……我誰也不愛啊……只愛你,聞喜!聞喜!我不想跟你分開,我要永遠跟你在一起!」而就在此時,江寧的人面瘡,大的,小的,一齊吶喊了起來。

 

又開始了,大大小小人面瘡的聲音,像是詛咒一樣,塞滿了整間房,也塞滿楚聞喜的腦袋。

 

但是,沒有一開始那麼害怕了──楚聞喜可以聽見身旁侯夏生的心跳、呼吸聲,也可以感受到他的體溫,他想,沒什麼好怕了。

 

他又動了動嘴,彷彿有千言萬語,要從他的嘴裡滾出來般。

 

「……是真的嘛?」一旁的顧頤然突然開口,打破了一室的詭寧。

 

楚聞喜看向她那邊,房間的燈不知何時熄了,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原本還算亮的外頭也暗了下來,開著的窗子外是一片深幽的黑暗,畢竟是在山中的新興社區,這間房子又靠山,外頭並無路燈,而房中唯一的亮光,是維持江寧生命的儀器,顧頤然就站在那樣的窗旁,儀器森森的光映照在她臉上,她那精緻的臉龐上無悲無喜,看不出什麼表情,一雙眼睛直瞅著楚聞喜看,但光是這樣,就讓楚聞喜頭皮一麻。

 

人面瘡又安靜下來。

 

「江寧,是真的嘛?」顧頤然踏出了一步,她踩著高跟鞋,那聲音清脆的響起,叩,叩,叩。

 

所有人面瘡的眼睛也直直地看著顧頤然。

 

「是真的嗎?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嘛?江寧……不對,寧大哥。」顧頤然走到了楚聞喜的身前,蹲了下來,然後她動作溫柔的抬起了一開始江寧人面瘡所在的那隻手,深深的一雙眸直看著那小小的人面瘡。

 

 

江寧的人面瘡嗤笑了起來,「妹妹,妳自己最清楚的,不是嘛?」

 

顧頤然沒有回答,仍只是看著江寧,她那樣的目光讓楚聞喜覺得冷汗直流,畢竟這女人天生就有股氣勢,恬靜時甜美而動人,但目無表情時竟讓他想到不怒自威這四個字。而他身上的人面瘡又再度很看情況的安靜了。

 

可惡,這些東西是誰都怕就是只不怕他是嘛?事情的走向實在太妙,楚聞喜看向剛剛顧頤然站立的地方,才發現那邊的窗台上放了不少菸蒂。

 

又靜默了好一會,江寧的人面瘡像是終於不敵顧頤然的目光,嘆了口氣:「傻妹妹。妳就非得要那個答案不可?」

 

顧頤然輕聲道:「嗯。」

 

「真傻啊。什麼都不說出來不是很好嗎?當初妳自己也知道的,不是嘛?」

 

「女人有時候就是傻。」顧頤然說,她撥了撥頭髮,竟伸出手摸向江寧的人面瘡,絲毫不顯害怕,「可是,你不也很傻?寧大哥。」

 

「跟我說清楚吧。好讓我死心。」顧頤然將目光看向楚聞喜:「別這樣拖下去了。這樣不乾不脆下去,是想要折磨誰?」

 

看著那樣的眼神,楚聞喜瞬間驚覺,顧頤然不是在對江寧說,是在對他說。

 

「我從來都沒想要折磨任何人啊,妹妹。」江寧的人面瘡嗤笑著,「妹妹,我真喜歡妳的。但妳也知道,就只是把妳當妹妹……當初是妳自己不甘心的,不是嘛?」

 

「嗯。我知道。」顧頤然仍舊面無表情。

 

「我也很努力啊,妹妹,想要好好跟妳在一起……但沒辦法啊。沒辦法。」人面瘡的語氣黏稠的彷彿蛞蝓爬行時留下的液體:「畢竟,我的心不在你身上啊。」

 

「嗯。」顧頤然嘴角歪了歪,露出說不上笑的笑:「我知道。」

 

「妳也是,不是嘛?別說我去找別人了,妳也有啊。」

 

「嗯。」

 

「妹妹,妳打我那下,好痛。」

 

「嗯。」

 

「妹妹,妳恨我嘛?」

 

「不恨。」

 

「那我們就這樣吧?」人面瘡笑的噁心:「讓我跟聞喜好好在一起吧。」

 

「當然。」顧頤然笑了,她捏了捏江寧的人面瘡,讓楚聞喜覺得她真有勇氣。

 

江寧的人面瘡立刻喜不自勝地看向楚聞喜:「聞喜!你看,連頤然都同意我們在一起了呢!」

 

楚聞喜想罵髒話了。

 

豈料,顧頤然的嘴唇又動了動:「不過……」

 

「不過?」

 

「你還是別自作多情留在他身上了。」顧頤然越捏越大力,讓人面瘡慘叫起來,她森然的目光讓楚聞喜背脊一麻:「楚先生,你不覺得,這場鬧劇該落幕了嘛?」

 

楚聞喜一愣。

 

「柯先生,你到底準備好了沒有?」顧頤然又撥了撥頭髮,彷彿一個女王一樣的起身,動作優雅到無懈可擊,她滿臉不耐:「在一邊偷偷摸摸的準備很有趣嗎?快點弄一弄把江寧弄回去。」

 

「我還趕著要辦離婚手續呢。」她這樣說,又走回窗檯邊,點起一根菸。

 

 

楚聞喜被顧頤然弄到啞口無言,這女人真是有夠……而經她一提,他才注意到一旁的柯筠白正壓著柯筠青不知道在另一邊地上那邊弄些什麼,似乎已經弄了許久,他仔細一看,這才發現他們的動作輕盈流利,畫了一個很大的圓,圓中又很複雜的不知道還畫了些什麼,密密麻麻。

 

「靠,妳以為這很容易嘛?老子從小就學當天師也沒畫過幾次招魂陣,還是畫這種麻煩的東西……」柯筠白捧著一本書,正指使著柯筠青左邊一點右邊一點,臉頰上還滴著汗,他邊罵人還可以邊動手動腳讓楚聞喜好生佩服:「然後我在這邊忙你們那邊一會給我哭一會給我笑還可以唱歌,還鬥嘴吵架……顧小姐,等結算的時候妳就給我等著哭!看妳嫁這什麼好老公!真是瞎了眼!」

 

等等有人像你這樣威脅顧客要多收錢的嘛!而且這樣罵你顧客對嘛?對嘛?

 

「沒問題,我什麼不多,錢最多了。」顧頤然微笑。「你管我嫁誰。我嫁袋垃圾也是我的事。你負責收錢做事就好,別多嘴。」

 

「嘖……見妳還算是個人才提醒妳。」柯筠白冷哼。

 

「多謝柯天師了。放心,我離婚證書已經準備好了。」顧頤然笑容依舊不鹹不淡。

 

……一個愛錢一個錢多,互罵還不痛不癢,你們很互補嘛,你們交往算了!楚聞喜想要仰天嘆息了。偏偏在這時候他身上的人面瘡又不安分,鬼哭神號起來,江寧的人面瘡在那邊嘻笑怒罵,他的人面瘡則又開始唱歌。

 

翻來覆去,都是那些話。兩種不同的人面瘡,一會互訴愛意,一會又互罵起來,真實醜陋的可怕。

 

啊……鬧劇嘛。楚聞喜想,真的是場鬧劇。

 

從頭至尾,都是場只屬於他跟江寧的鬧劇。是他跟江寧把周遭的人都牽扯進來的,不管是顧頤然,不管是柯筠青柯筠白,或是侯夏生……

 

他又看向侯夏生,美少年仍舊安靜的守在他身後,抱住他的手一刻也沒有放鬆過。那雙坦蕩的眼神,也從來沒有變過。

 

侯夏生看他瞄了過來,嘴唇又動了動:「別怕。那個天師有辦法。」

 

「……我不怕。」楚聞喜說,他放鬆身體,不再去管那些人面瘡說些什麼,只想好好感受身後那份溫暖。真不明白,為什麼這孩子會喜歡上自己,為什麼肯在這時候陪在他身邊……他到底是多幸運,才能夠遇到他?

 

「好了!」柯筠白叫了出聲,楚聞喜等人看過去,才發現那圓不只畫好了,還在旁邊點了七盞小小的蓮花燈。

 

柯筠白抹了抹汗,又把自己的弟弟當球一樣的往旁邊踢開,嫌他礙事:「滾去旁邊護好你那什麼阿阿阿的,煩死了!」

 

「嗚……哥,是阿寧……」

 

「寧你個狗屎。你給我在旁邊安靜點,把定魂燈給我看好!熄了一盞你就別想要你那寧狗屎回來了。」柯筠白呸了一口,柯筠青立刻乖乖縮到一邊去。

 

但他口裡還是不甘願的回著:「阿寧才不是狗屎……」

 

「柯筠青!」柯筠白又大吼,柯筠青才乖乖安靜下來。

 

「咳……那個,我現在要開始招魂了。」柯筠白搔了搔臉,表情有些不甘願:「剛剛那個……旁邊那個侯小弟……總之就是那個侯小弟提醒了我……總之老子不會說,反正要招魂就是。招寧狗……江先生的魂魄回來他的身體裡頭。」

 

有人這樣說明的嘛……楚聞喜無語,但現場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說些什麼。反倒是那些人面瘡又在哭叫,他們嘻笑吼著,嘲笑柯筠白根本做不到,罵他是騙子天師。

 

柯筠白咳了聲,無視那些聲音,看向楚聞喜:「楚先生,接下來的法事,需要你的配合。」

 

「我?」

 

「對,你。」柯筠白眉頭一擰,沉默幾秒,像在思考該如何說,最後他道:「你身上的東西,老實說我也不太明白是什麼,但極有可能是所謂的魔障……或者該說是心魔,心魔而引來的魍魎。似妖非妖,由心而生。」

 

「江先生的魂魄到了你那裡,佔據你的身軀,成了人面瘡,是巧合,是緣分,也是因果業障。但你的人面瘡會出現,則是你心中有魔伏潛,有怨根深,有情未滅,因愛恨憎怨,而結此苦果……若要拔此苦果,須由你自己來。我可以招回江先生的魂魄,卻無法保證祛除你身上的魔障。」

 

「楚先生,人面瘡這樣的東西,史料紀載很少,如何根除的方法,其實有跟沒有是一樣的,我修法多年,說實在話,你是我第一個見到身上沾了這樣東西的人。很有可能江先生除了,但你身上這些除不掉,你能明白嘛?」說話有條有理的柯筠白真的很像個專業的天師,楚聞喜覺得自己還能想著這些實在好笑。

 

對方的一席話他懂。他怎能不明白?剛剛他就已經明白了,徹底的。

 

「我知道。」他低頭看向手上的江寧,那小小的人面瘡還在對他擠眉弄眼,還在深情款款地說,別趕我走,聞喜,我們要在一起,天荒地老。

 

他笑了笑,抬起頭,對柯筠白說:「柯天師,麻煩你了。快讓江寧回去吧。」

 

「而我自己的,我自己能解決。」他說,然後又看侯夏生,對方也看著他。

 

光是那樣沉靜的目光,就可以使他感到內心平靜。

 

「柯天師……我要怎麼配合呢?」

 

 

柯筠白讓侯夏生帶著楚聞喜坐到陣法中間,並且要來了他的生辰八字寫到一張符紙上,還有滴了幾滴血弄到符紙上頭。

 

他一連串動作似乎震懾了那些人面瘡,只見那些人面瘡越罵越難聽,連忌諱的什麼矮子天師矮人族來的天師比拖鞋還不如的天師都罵出來了,柯筠白也不動氣,只是面帶陰冷的微笑嘴裡不斷叨唸著,「沒關係給我記著,呵呵呵呵……」。讓楚聞喜都替這些人面瘡捏一把冷汗,要知道這些人面瘡有一半是他自己產生的啊……

 

柯筠白在那邊東弄西弄,繞著陣法一圈,確認無誤,呼了一口氣後,他又甩甩腦袋,沉思好一會後,用著過於輕快的腳步跳到他們面前,然後發出一串詭異的笑聲。

 

就在楚聞喜疑惑他到底要幹嘛時,只見這個矮子天師對侯夏生露出了算得上猥褻的笑,問道:「小乩童,借你的血一用,你童子雞吧?把手伸出來!」

 

侯夏生一愣,張口無言,嘴巴動了幾下想說些什麼。

 

楚聞喜就見他那精緻光滑的臉蛋上又一點一點的紅了。

 

「別說了別說了,老子懂的!」某名天師得意開心的不得了,還親切地把它那爪子搭到侯夏生肩膀上,一臉猥褻又疼惜的點頭道:「哥哥都懂!」

 

哥你大頭!哥!哥咧!

 

這是調戲!這是調戲!居然當著我的面調戲他!楚聞喜恨的牙癢癢,而他身上那些該死的人面瘡們居然還興高采烈地答腔:「小處男?」、「喔!處男耶……」、「娘子快出來看處男!」

 

你們住嘴啊!楚聞喜都不忍心看向美乩童了,因為他被侯夏生抱在懷裡,所以他能夠最直接感受到對方的身體反應,像是侯夏生在聽到處男時抖了一抖,然後臉紅起來時心跳都快了幾下……可惡這是什麼可愛的要命的反應!他、他也好想調戲……

 

侯夏生沒有回答,只是咬著唇,面紅耳赤的把手伸了出去。

 

柯筠白仍舊得意的嘿嘿笑,楚聞喜真想把身上的人面瘡拔下來塞進他嘴巴裡。

 

而雖然現在的場景算很嚴肅,但楚聞喜的目光卻禁不住地跟著侯夏生伸出去的手漂過去了,只見那不算細嫩但很白很漂亮的手指被扎了一針,滴出鮮紅的血,不行看了好心疼……然後又縮了回來,侯夏生很順手的把還在冒血的手指往嘴裡塞進去。

 

只見那紅彤彤又水潤的嘴塞進一根指頭,血還不經意地沾到嘴唇一角……楚聞喜真的是忍不住一直盯著那畫面瞧,巴不得這幕印在腦袋裡一生一世不要忘,死掉的時候還要帶去陰曹地府跟牛頭馬面分享賄賂他們一下……大概是他的眼神太過灼熱,太過癡漢,侯夏生不解的往下瞅過來看,他看著楚聞喜,嘴裡還是含著手指,表情帶著點委屈跟害羞,耳根還有退不掉的羞紅,晶亮的眼睛像在問楚聞喜,看著我幹什麼?

 

啊啊……太賞心悅目了……楚聞喜覺得自己要流鼻血了。他慌忙搖頭,尷尬一笑,絕不敢回答我是在欣賞美男……完蛋了睡覺時三太子會不會來夢中揍他……

 

而不知道這邊正在上演什麼戲碼,捧著血喜孜孜跳走的柯筠白,又弄了好一會後,吼了聲,「好!開壇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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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利藍亞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