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字很多請見諒。
＊是篇煩煩的文我想。
水壺戀人
一早起床。
戀人變成了水壺。
是那種放在瓦斯爐上煮，水滾了會嗚嗚叫的鐵水壺。
傳統，不怎麼好看，但結實耐用，不像某瑞典公司出產的水壺那樣好看典雅，是一個很普通，普通到讓人覺得怎麼還會有這種款式存在於世的──鐵水壺。
起床發現有個水壺在床旁不斷跳著嗚嗚嗚嗚的叫的那瞬間，方一芳以為自己還在作夢。
水壺就好像迪士尼動畫中，美女與野獸裡頭的那些茶壺茶具一樣的跳啊跳，有眼睛嘴巴──以前他在看的時候就搞不明白，沒有腳是要怎麼跳啊？到底為什麼可以那樣發出聲音啊？眼睛跟嘴巴長在水壺上面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小孩子看到真的不會覺得害怕嗎？當時是小鬼頭的他可真是怕死了──但那是動畫，跟動畫計較是不行的。
總之……現在這個水壺是怎麼回事？
水壺還在原處跳。
一邊跳著的水壺，一邊發出奇怪的嗚嗚聲，還有奇怪的叫罵。
「嗚嗚方一芳你還不醒來嗚嗚嗚我變成了水壺了嗚嗚他媽的──嗚──」跳跳跳，叩叩叩，嗚嗚嗚，嘰哩咕哩嘰哩咕嚕。
好吵。
「嗚嗚喂！你到底醒了沒？不要又張著眼睛睡著！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啊？你是醒著的吧？嗚嗚不要一直看著我！幫忙想點辦法啊！」
是個奇怪的水壺。
水壺上有眉毛眼睛，嘴巴，其它地方看起來都像個正常的水壺。
而奇異的是，當他真正清醒過來──因為水壺噴了他一臉的水──發現自己不是在作夢的時候，他看著那雙眼睛，突然驚覺，啊，這水壺是他的戀人啊。因為那雙眼睛，那個眉毛，那個嘴，都是他最熟悉，每天都在看的人。
「晉明？」他嚐試喊了聲，對著水壺。
「廢話！」水壺又噴了他一臉水。
「晉明你好髒居然噴我口水……」他邊說邊下了床。
水壺更生氣了，彷彿在演動畫片一樣的，水壺雖然不能做表情只能蹦蹦跳，但他很努力的在表達他的憤怒。
「嗚！你不要以為你嗚嗚嗚在作夢啊！」水壺很奇妙，壺嘴是一張嘴，可壺嘴下面又有一張嘴。
這就跟有貓耳的美少女同樣還有人耳一樣奇妙。方一芳歪歪腦袋，盯著水壺半晌後，說道：「我知道我不是在作夢。」
「廢話！」水壺更更更更加的生氣了。
他嘆了口氣，安撫的摸了摸水壺──水壺的頭頂實在不怎麼好摸，而且這樣摸著水壺讓他覺得自己很可笑。「好了，晉明等我刷牙洗臉一下。」
「你還刷牙！你還洗臉！」水壺要氣到爆炸了，簡直就像空燒水壺──所謂的空燒水壺就是忘記水壺在瓦斯爐上面煮，煮到乾的狀態──晉明水壺就是這樣一個情況：「你怎麼可以這麼冷靜！怎麼可以？！啊！不對不對你本來就是這種奇怪的傢伙我就覺得你腦袋每次都在奇怪的地方運轉──你你！」
「晉明，只是變成水壺。不是世界末日。」他走進浴室前看了水壺一眼，其實對自己這麼冷靜也有點訝異：「就算我不刷牙不洗臉你也不會變回來吧？還是說你要我現在親你一下看看、看看會不會破除什麼魔法詛咒的讓你變回來？但是童話故事都說這種吻要真愛之吻，我可不知道我對你還有沒有真愛呢？還有，我現在眼角有眼屎。」
水壺瞬間安靜了。只剩下壺嘴發出有些虛弱無力的嗚嗚聲。嗚。嗚。嗚。像在哭泣一樣。
水壺唐晉明是個愛乾淨的水壺。他根本無法接受眼角有個眼屎的傢伙親他。就算那傢伙是他的戀人。他嗚嗚的哭著，轉動壺身，留著壺屁股面對著方一芳。
方一芳又看了那個光亮的壺屁股幾秒，關上門，轉身看向昨天晚上被唐晉明打掃乾淨，到處都閃閃發亮的浴室，白磁磚白洗手檯白馬桶。好刺目。比亮晶晶的鐵水壺屁股還刺目。
「唉。」嘆了口氣，他往馬桶上坐下。不管世界末日，不管戀人變成了馬桶……不對是水壺，他還是想大便。
他喜歡在早上大便。一邊蹲廁所一邊思考人生是怎麼回事。或是在廁所逃避人生怎麼回事。或是想想他之前的人生又怎麼回事這之類的──昨天睡覺前，他跟戀人吵架了。人生就是這麼一回事。沒有伴侶的時候空虛寂寞覺得冷，但有了一個愛人之後也不可能天天幸福美滿胸中永遠充滿愛，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偶爾想到也隨便吵吵，雞毛蒜皮什麼都可以吵吵吵，床頭吵架床尾上床根本就是基本的生活。人類就是這樣的生物。膚淺單純愚蠢……起碼他跟唐晉明就是這樣的生物。隔天起床對方變成水壺他在廁所大便這也很正常……正常個屁，一切根本就是亂七八糟。亂七八糟。
「怎麼會變成水壺呢……」方一芳對著空曠的浴室喃喃自語。浴室內什麼東西也不會回答他。肥皂洗髮精沐浴乳。大家都安安靜靜的在自己的位置上。
沒有東西突然唱起歌，或者是跳起來回答他。沒有。通常按照動畫啊什麼的定律，現在早就應該有一堆東西唱起歌來告訴他該怎麼解決事情了。或是突然出現一個長著小翅膀噗噗噗亂飛的肥胖仙女告訴他怎麼破除詛咒……但沒有，肥皂沒有跳著華麗的舞弄得滿屋子泡泡大唱真愛之歌，也沒有肥胖的仙女出現。但這是現實。
現實就是這樣。
不過這又是什麼鬼現實？方一芳有點生氣，都有人變成水壺了，來個肥皂之神告訴怎麼把水壺變回人也不為過吧！
瞪了肥皂洗髮精跟水盆好幾秒後，方一芳甚至還盯著蓮蓬頭看希望裡頭會擠出個什麼妖精……但還是沒有。
「會不會是因為我昨天嫌他？」方一芳放棄拿眼睛瞪著那些東西了，求肥皂不如求己。
他捧著臉，努力大便的同時努力的想，想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然後，終於想起昨天夜裡，他跟對方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是：「唐晉明你夠了！閉嘴啦！水壺都比你還安靜。」在對方囉嗦一堆之後他忍不住這樣吼了對方，那之後他就氣呼呼的悶頭大睡，死也不回應對方半句。
他當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說，可能是因為晉明真的太吵了，隔壁鄰居的水煮開了正嗚嗚叫還不趕快關，兩邊的聲音加起來吵到他快崩潰，他才會這樣說吧。
不過方一芳覺得自己說的是事實，就算水壺鳴叫個沒完，晉明也還是比較吵跟煩人──對。他的戀人是個很吵的傢伙。
嘰哩咕嚕嘰哩咕嚕。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或者該說，他總是有挑不完的毛病。明明是個大男人但很多地方都像個老媽子般的惹人煩。成天「方一芳你應該怎樣怎樣又怎樣！」、「方一芳你不這樣那為什麼要這樣這樣這樣這樣！」、「方一芳方一芳方一芳──」
只有在做愛跟睡覺的時候才會安靜的傢伙。
真奇怪，為什麼在做愛的時候總是悶不吭聲呢？方一芳問過很多次，但晉明只要碰到這個話題就會一鼓勁的裝傻。
醒著的時候很吵，但睡著的時候就像具屍體，連句夢話也不會說，做愛時更是討厭發出聲音，要他哼幾句就像要了他的命，唐晉明在這些地方是個怪傢伙。但方一芳其實不討厭他的吵鬧嘮叨還有奇怪。如果會討厭就不會在一起了。甚至有時候還會故意做些事情讓他嘮叨幾句，只是有時候會不耐煩。
但不耐煩的時候很少。只是一不耐煩起來就會很不耐煩。方一芳這樣對自己說，對，他很少不耐煩他。他愛他，愛晉明這個吵死人的傢伙，如果不愛他他根本不會去忍受這些。只是，只是──只是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晉明為了小事唸他，然後他抓狂，生氣，他們吵架，互吼，最後躺在同一張床上卻又不擁抱各睡各的，隔天起床再裝做昨天吵的那些都是過眼雲煙。
方一芳也知道對方很愛唸，有小潔癖，但他奇異的就是不想去改，寧願讓這些小事梗在他跟唐晉明的中間。
昨天晚上要睡覺前就是又為了這樣的狗屁事，唐晉明嘮叨人的方式很有意思，他可以從一個點又帶到一個點，點點相連成為線，然後那一條線可以拉的好長好長，搞到最後完全偏離了當初他嘮叨的主題，搞到方一芳抓狂。
像是什麼方一芳吃完東西不隨手整理清醒，還有方一芳上廁所不關門，從這些小事上頭他可以扯到方一芳開車不小心太衝動，總之唐晉明很愛在睡覺前跟他唸這些，一唸就是不得了，唸到最後，總是以吵架收尾。
而昨天就是又一次重複的歷史。相愛在一起就是這樣。相愛沒有那麼簡單。生活梗在愛情跟兩人中間，有時會變成一場無法逃避的折磨，唐晉明抱怨，方一芳抓狂，最後亂七八糟的結束，睡覺。天亮。
「唉。」順暢的排泄完，也順暢回想起昨晚的一切，方一芳還是不明白他怎麼隨口一句，就讓對方變成了水壺，「我該不會真的真的在作夢吧？還是等等出去就發現自己醒了……」
抱持著這樣一線希望，方一芳走出廁所，悲愴的發現，唐晉明還是一個水壺。
而且是一個心情不好的水壺，他不知道怎麼移動的，已經窩到了房間的角落，發出可憐的啜泣聲。
「……晉明。」看著那水壺半晌，方一芳抓了抓頭髮，蹲到水壺旁邊，那水壺可憐兮兮的扭了扭身子轉頭看他，居然真的有淚光，而後又扭扭身子轉了回去。
「晉明。」方一芳又叫了對方一次，但水壺還是不理他，只是小聲哭著。
方一芳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早上剛起床應該有食慾的，但他現在一點也不餓，呆呆的就看著那個水壺，想著，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唐晉明哭。
他們交往六年多了，唐晉明很囉唆，唐晉明愛乾淨，唐晉明常跟他吵架，唐晉明可愛的時候很可愛，唐晉明是個讓他又愛又沒辦法的對象，唐晉明，唐晉明，這個男人啊……方一芳想，他竟然真的從沒看他哭過。
看著那個小小圓圓胖胖哭到在抖的水壺，方一芳滿腦子想著的是他原本的那個戀人，那個他愛了六年多的對象。他搔搔腦袋，想了想出去打電話替他跟唐晉明都請了假，最後又回到房間，蹲下來摸摸那個還在哭的小水壺。
一被摸，水壺晉明就激動起來，他又叫又扭的，試圖跳開。
看一個水壺做出不可思議的扭動模樣還真是奇特，方一芳阻止自己拿手機來錄影的衝動。
「嘿，晉明。」方一芳不顧水壺的掙扎，兩隻手一捧就把對方給抓緊：「別哭了。」
「我才沒哭！那是水壺裡的水！」這個水壺就睜眼說瞎話，可越說他那大眼睛裡掉出來的水更多了。
「好好，那是水壺的水。」方一芳用這輩子最輕柔的方式抱著水壺往客廳走：「我們得想想辦法。」
「沒什麼好想的。我變不回來了嗚嗚。我知道的，我有感覺！我強烈的感覺到我這輩子就這樣了！變成這樣一個可笑的水壺！還一直噴水！我真慶幸我爸媽都不在了，要不他們看到會瘋掉的！老天啊我從來沒這麼高興我是孤兒這件事情！」水壺晉明悲傷又絕望的胡亂說起來：「你就把我賣給什麼電視台或博物館好了，我一定會上電視上報紙，被鎖在一個透明櫃子裏頭，一堆人看我，笑我說，看，這是個怪物水壺！然後過三個月後大家就把我忘記了，我會在那裏生灰塵，偶爾被來觀光或校外教學的看幾眼，再過個一年半年就徹底被忘記，連你也會忘記我，你可能偶爾會想起來，跟別人說，『我曾經有個戀人，被變成水壺了……』你就把我丟在那邊吧！記得跟對方多要一點錢，我看我賣個幾千萬沒問題……你就拿那些錢好好過你的日子……我們分手吧，忘了我吧！反正我是個水壺了！」
「嘿！停下停下，你夠囉。」方一芳把水壺往桌上放，聽到後來哭笑不得，他用手指頭抹抹對方還在掉不停的淚：「我為什麼要把你賣了？你這傻子。不要一股勁的亂想好不好。」
「……你說你不愛我了。」唐晉明低聲說，他的眼神很哀怨，方一芳當下真想拿起手機拍下有雙哀怨眼神的水壺。
方一芳感到頭痛：「蛤？我什麼時候說了！」
「你剛剛說的。不過我早就知道你不愛我了，你煩我很久了，反正我就是這麼討厭囉嗦，話又多……」
「停！」方一芳頭痛了，他用手摀住那噴水的壺嘴，「我什麼時候說我不愛你了？還早就知道咧你！滿嘴屁話！」
「你剛剛說的！你說你不能給我真愛之吻！」唐晉明的聲音在顫抖：「你剛剛明明就說了……雖然我早就在猜，你真的不愛我了……但沒想到你一看到我變成這樣就馬上說出來……」
「等下等下！那是開玩笑的！」方一芳想起他剛剛說的，有種想甩自己幾巴掌的衝動。
「我不相信。」唐晉明抽泣著說：「我這麼討厭，這麼囉嗦，又嘮叨的傢伙你早就不愛我了，你昨天還說水壺都比我安靜，結果我就真的變水壺了，還是個很吵的水壺……」
「喔，拜託。」方一芳嘆了口氣，他把那個哭到好像要從白變發青的水壺抱起來，用臉頰蹭了蹭那滑溜溜的壺面：「唐晉明，你這傻蛋。我很愛你，好不好，雖然我超少說，但這是真的。」
唐晉明不講話了，他繼續哭著。
方一芳看他這樣，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實在不是個會說話的人，就是因為太不會說話，才常常不知道怎麼回應唐晉明，也才常常一開口就說錯話。
人為什麼明知道自己有些毛病有些問題卻始終改不過來呢？方一芳想──但不管怎樣想也改變不了現在眼前有個被變成水壺的傢伙正在哭的事情。
唐晉明哭著哭著，又扭著他圓圓的身體，想要逃離，但方一芳沒有讓他離開，只是又把水壺抱得更緊，然後問：「……變成水壺的感覺怎樣？」而一說出口才覺得這問題很蠢。
「爛透了。」唐晉明回道，過了幾秒又加了一句：「真的爛透了。」
「喔。」方一芳尷尬地回著，最後只得站起來，抱著那個哭個沒完的水壺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從房間走到客廳，又走到廚房，最後又走回客廳，繞來繞去，一個傻瓜就這樣抱著一個水壺轉個沒完。
「你幹嘛啦？快點把我帶去賣掉……」唐晉明被他抱著走了好幾圈後，又說道，他沒有手可以抹去自己的淚，只能放任自己哭個沒完。
「我不會賣掉你啊。」方一芳說，撫摸著水壺的動作很輕柔：「就算你一輩子都這樣，我也不會賣掉你。」
「但你又不愛我。」唐晉明輕聲說：「你不愛我。而且誰會愛一個水壺。」
「不。我很愛你。」方一芳搖著那個水壺，跟他對看著，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著那個有著戀人五官在上頭的水壺，平常很難說出口的愛字在此刻竟是如此輕易就脫口而出：「我真的，真的很愛你。就算你現在變成一個水壺，但你還是唐晉明啊。我還是很愛你。你好好聽我說，好不好？」
「……喔。」唐晉明眨著眼睛，像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
「那個，對不起。」方一芳彆扭的撿著字句，覺得平常去跟客戶應對都還比這容易十萬倍。可是他知道，不說不行，現在不說不行。
「昨天不好好聽你講話，真的很對不起，應該說前天，大前天……還有這陣子都是啦，對不起。」
「喔……」
「我不太會說。但我真的對不起。還有，我一直……很謝謝你。晉明，你對我很好，我知道。」方一芳從剛剛就在想自己最近的態度跟對待唐晉明的方式。其實在生活上一直都是唐晉明在遷就他，就算唐晉明很會唸，愛跟他吵嘴，但到最後總是會包容他。
這個愛嘮叨的戀人啊，說來說去，每次說了那麼多那麼多，最終還是為了方一芳好。
方一芳想，總是這個變成水壺的傢伙在花力氣整理維持他們現在在一起的這個家，而每次吵架隔天，唐晉明都會費工夫的煮杯咖啡給他，討他歡心。唐晉明總是一邊嘮叨著，又一邊對方一芳好，他真的是個囉嗦的情人，可又好的那麼可愛。方一芳不知道在第幾百次兇過他之後都想要馬上說對不起，可是這三個字那麼簡單，卻總是難以說出口。方一芳一直都知道的，也因為太過習慣，把這些都當作太理所當然，才會造成讓唐晉明以為他不再愛他的錯覺。
但怎麼可能呢？他是這麼喜歡，這麼愛著這個囉嗦，又喜歡胡思亂想的傢伙。就算他現在變成了一個鐵水壺。
唐晉明也是知道這些，才會一直跟他在一起。
「晉明，我真的，真的很愛你。就算你很吵很嘮叨，就算我常叫你安靜……但我真的，真的沒有你不行。」方一芳只能用著最簡單的字句來表達，他腦袋實在生不出什麼太過煽情的字眼，翻來覆去說了好幾次「真的」，也只會說著最簡單的愛字。花言巧語什麼的他從來都不會。
他看著水壺模樣的戀人，想著，真的，就算這傢伙這樣一輩子，他還是會繼續愛著他吧，因為在他看來，現在這模樣的戀人也還是很可愛。就算變成水壺，內在仍舊是那個麻煩囉嗦但又可愛的傢伙。
當初為什麼會在一起的原因已經很模糊了，可是這些年經過多少風風雨雨，多少次的爭吵冷戰，方一芳始終認定唐晉明是他這輩子最愛的人。
就算唐晉明現在變成這樣，變成一個水壺，方一芳也沒有動過一絲想要離開，賣掉他的念頭。
「我喜歡你，就像六年前跟你說的一樣……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不管你變成怎樣。」
「真的。這都是真的。」方一芳又說，他蹭著那個小水壺：「我真的很愛你。晉明。」
聽著方一芳的話，唐晉明不哭了，但他也沒回應，他只是又動了動水壺的身體，然後那個剛剛還在哭喊著叫方一芳賣掉他的嘴巴，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
方一芳看著那個微笑，摸著水壺，想了想說：「對了。」
「嗯？」唐晉明眨眨眼，壺嘴又不受控制的噴了些水出來。
「有件事情要先試試。」方一芳說，便低頭親了手上的小水壺，「真愛之吻。」
唐晉明一愣，鐵水壺瞬間全身發紅。
不過奇蹟沒有發生。
唐晉明還是一個水壺。
「靠，迪士尼騙人啊！」方一芳很憤怒。
唐晉明笑了：「傻瓜。」
「不對啊怎麼會這樣呢……」方一芳有點惱怒，他剛剛可是用了這輩子最虔誠的態度去親，他惱怒的又用力親了一下水壺，再等了三秒，發現水壺還是水壺後，氣憤的抓抓腦袋，把唐晉明往桌上放：「晉明你等等！我去查網路！我不信！還是我親錯地方了？我真的是真愛啊！要不我們去找個什麼廟公還是魔法師來看看！可惡啊啊──」
「一芳！」方一芳才踏進房裡，突然聽見客廳傳來唐晉明的呼喊，等他回過頭，只看到一個赤裸的身子往他懷裡撲。
是唐晉明。
他變回來了。
光溜溜的，可是是真實的，不是水壺，而是原本的模樣。
方一芳發愣，腦中一片空白，唐晉明則大笑著，用力吻上他：「True love's kiss！」
「……居然有時差！迪士尼沒說過啊！」方一芳被親了好幾下，終於回過神來，用力抱住了那光溜溜，一如記憶中的身體。
唐晉明沒空回應他，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回吻他，邊親邊哈哈大笑，哈哈大笑的同時又淚眼濛濛喊著他的名字：「一芳，一芳，一芳。」
戀人還是這樣活生生的，是個人類模樣最好。方一芳把對方往床上帶時，想起剛剛那個鐵水壺的模樣，又多親了對方滑嫩嫩的臉蛋好幾下：「真愛之吻……喔，好吧，原來就這麼簡單……」
至於唐晉明到底為什麼變成水壺又是為什麼被變回來以後又會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方一芳已經沒有餘力去多想了。
「True love's kiss！」因為他只能如此讚嘆的說著。
(完)
謝謝看完。
這其實是兩個多月前寫完的，但開頭的幾句話則是幾年前XDDD
有陣子常這樣，打了一篇文章名跟一點開頭就把故事擱置著，
這篇是因為所以受到邀稿的時候多寫的(但後來對方採用的是另外一篇)，
那時心些來潮翻到資料夾中有這篇，看著看著也就寫出來了，
真是個有點囉嗦煩躁的故事呢XD
不過我自己滿喜歡這樣荒謬沒有頭也沒有什麼真正原因，像是短篇漫畫一樣的故事。哈哈。
順便說說，其實這篇寫完，《相親開始的他與他》這本書剛送印完沒多久我的電腦就壞了，
造成我的情緒滿低落的，因為我從去年六月換新電腦後就沒有備份，
沒想到我的電腦主機硬碟是籤王，本身就是瑕疵品，所以一下子就爆炸全壞了，資料也救不回來，
所以電腦雖然兩個多禮拜送修回來還換了新硬碟給我，我仍舊沒有創作的動力Q_Q
唯一慶幸的就是這篇因為有要給別人看過所以有先傳出去，
要不真的是很多東西都沒備份到....像是一直想寫後續的《修理寄物櫃的男人》那篇也是，
電腦一壞，當初打的東西都沒了....
雖然過了兩個月，但中間也發生不少事情(光是生病就病了兩次otz)，造成想寫故事的慾望仍舊低落中XDD
今年原本想說要多多加油創作的，不過看來這種事情對我來說還是不能太勉強XD
仍舊要有感覺才能好好創作吧！不管怎樣，今天趁著有些心情把這篇修改後貼上來，也算是給自己一個小小的交待。
總之，謝謝看到這邊的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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